“好了,干了再把袖子放下来吧。”江逾白站起身,抽了张纸擦手。
裴意点头:“那回去吧,在车里这段路也应该干的差不多了。”
裴意回过头想叫贺欲燃,发现他早就站起了身,一言不发的往门口走。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几位先生!”
贺欲燃微微俯首,看着挡路的这个一米六的中年男人,他笑眯眯的仰着脸,眼角的鱼尾纹都能夹死两只苍蝇。
“我是餐厅老板,刚才的事情实在是抱歉。”他态度相当诚恳,游刃有余:“两位先生伤的重不重?要是需要去医院的话,我有车,可以送你们过去,看一下医生也放心。”
要说能当老板的人就是厉害,千副面孔。
贺欲燃看他不顺眼,冷着脸没说话。
“啊,我们没事,真的,就只是小伤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裴意接过话茬,大方的回绝了店长的好意。
也不知道是真因为他们没事儿开心,还是因为不用花钱而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几位先稍等片刻,毕竟是在我店里受伤,我这个做店长的还是得赔个礼。”中年男人转头,使唤旁边正在拖地的服务生说:“那个,小刘儿,去打三杯柠檬汁过来。”
男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啊好!马上!”
裴意觉得没必要:“其实不用的老板……”
“这点小意思就别推辞了,几位稍等一会儿,柠檬汁做的很快的,哈哈。”
贺欲燃睨了一眼老板亮到反光的头顶,小声对裴意蛐蛐:“当然做的快,柠檬汁是这店里最便宜的饮品,还他妈没我烫伤膏贵,放点冷水一勾兑就完事儿了。”
裴意认可的疯狂点头,压低声音:“就是,这么扣,怪不得脖子上金链子那么长。”
贺欲燃:“抻开比他人都高。”
“噗——”裴意没忍住。
“先生,你们的柠檬汁,拿好。”服务生把果汁递过来,江逾白伸手接过:“谢谢。”
“我刚才喝的差不多了,根本喝不下。”裴意拍了拍鼓鼓的肚子:“小白,你喝吗,要不我的你拿回去吧。”
江逾白摇摇头:“我也差不多了。”
裴意耸耸肩,系上了包装袋:“那好吧,回去送邻居家小孩儿。”
推开大门,裴意忽然发现刚刚还在自己旁边的贺欲燃不见了,一回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望着某处发呆。
“嗯?欲燃,不走吗?”裴意问。
贺欲燃转头:“你们先去,我上个洗手间。”
“啊?哦。”
地面拖了几次才彻底干净,女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抬起头,恍然对上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先……先生。”女生认出他,磕磕巴巴的,像是怕他是来责怪。
贺欲燃点了点头,伸手将那杯柠檬汁递了过去,刚打好,杯身还落着清凉的水珠,顺着他手指的骨骼线滑下。
“请你喝。”
女生满是泪痕的脸晃过错愕。
然后就听到面前这个好看到让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的男人说。
“别哭了。”
——
“对了小白,刚才出去干什么了,半天没回来。”车里,裴意忽然问。
贺欲燃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车镜里正合眼休息的某人。
江逾白睁开半眯着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没什么,忽然想起来附近有家便利店,就去买了点东西。”
非常不合理的解释,裴意皱了皱眉,但也没好在去问什么。
其实江逾白和他关系确实很好,两个人也经常能说说笑笑聊的很来,但他并不认为他能和江逾白做特别好的朋友。
因为江逾白身上总有种不真切的距离感,他从来不会跟裴意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就哪怕是裴意主动问,得到的永远都是不走心,又好像是早就编好的理由。
“好吧。”他识相的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车子在这时候缓停,贺欲燃转头细心叮嘱:“路上小心,记得涂药膏。”
“好,那我先走啦,拜拜!”裴意又朝身后的江逾白招手:“小白,明天见。”
“明天见。”江逾白笑了笑。
车门关上,贺欲燃不放心的盯着裴意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才挂了车档驶离。
空气陷入一片不正常的死寂,贺欲燃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两个人的关系也没什么好聊的。
只是每一次抬头,基本都能和后视镜里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对上。
这一路上江逾白看他不下十次,他有的时候会装傻,但被看的受不了了也会抬头瞪回去。
每一次其实他都发现了,但江逾白像是死性不改似的,对上了目光就移开,贺欲燃转脸他再去盯。
“你有话想说吗?”
终于,车子拐进御景园大门,贺欲燃忍不住问他。
这片地段已经没什么人居住了,路途有些崎岖,江逾白跟着颠簸左右晃了一下,贺欲燃以为他在摇头。
“没有就算了。”
“我。”江逾白出声,但在这一个字后又没了后半段。
贺欲燃对他有些烦躁,不仅仅来自于对他有一种来自情敌的揣测和怀疑,更多的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江逾白在兜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塑料袋,递了过去:“要吃吗?”
“?”贺欲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