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欲燃在低头刷新三观的时候,身后那个纯情男高中生突然走到他身后了:“在对账吗?”
他气息温热,轻吹着自己的后脑,贺欲燃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酒吧的账本,月末要拢一下。”
江逾白俯身看账本:“这么多?你今天都要弄完?”
贺欲燃翻了翻,极其不情愿的说:“能弄多少是多少吧。”他又低头看看腕表,准备收拾东西:“十一点了,不打扰你,我回家去弄。”
“不是。”江逾白忽然抓住贺欲燃的手腕。
贺欲燃被微热的触感惊到,脑子里忽然闪过酒吧里两人十指相扣时,他的指尖也是这样的……
“我是说,我可以帮你一起对。”江逾白没察觉到不对:“我爸之前干过这个,我懂一些。”
贺欲燃收回自己的手,脸又开始发烫:“说话就说话,别总碰我。”
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
“不好意思。”江逾白看他没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
贺欲燃现在只想离他稍微远一点:“算了吧,我自己来就行。”
“你自己今晚都弄不完的。”江逾白又说:“账本太乱了,两个人分工,这样快一点,一个小时就能弄完。”
贺欲燃看着江逾白的眼睛,这会儿应该是酒醒了,那双眼睛又变的黯然无光,但反而更像在说真话。
“行吧,我算一下成本,这边这几个账你看一下,不懂的问我。”贺欲燃把其他几个账本推过去。
江逾白随便翻了几页,就有了头绪:“燃哥,笔给我。”
江逾白伸出手,手指在贺欲燃面前微微张开,白里透红的指尖,纹路深邃的掌纹,用力时显现的青筋。
他偏过头,拿起笔粗暴的塞给了江逾白。
两个人就这样对着厚厚一沓账本,全程没交流几句,却异常的默契,贺欲燃真没想到江逾白一个高中生还会做账,并且心算速度很快。
指针快转到一点的时候,江逾白终于填下了最后一个数字,他伸了个懒腰:“燃哥,我完事了,你的那边弄好了……”
贺欲燃靠在沙发椅背,安静的握着手里的账本睡着了。
他头发散下来了,平常只看他在脑后扎一个小揪揪,原来散下来是过长的狼尾。
贺欲燃在江逾白眼中始终是张扬的,艳丽的,但此刻,他静静的躺在那,平日里迷人又狡黠的媚眼此刻闭合成一条温柔的弧线,几缕发丝描绘着他轮廓分明的侧颜,是一种清冷,柔润的美。
他胸口平静的起伏,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放大。
江逾白看了好久,直到眼眸开始酸涩,他抬起手,轻柔的把贺欲燃耳鬓的头发捋到耳后。
关了灯,屋子暗下来,只剩床边的台灯散发出微弱的光亮,江逾白轻轻把手绕过贺欲燃身后,托住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肩胛,渐渐的把人放平。
“咔嚓。”门开了。
“燃哥,那个账本……”王康睁着大眼睛看着倒在沙发的两个人。
“嘘。”江逾白一手搂着贺欲燃,一手贴到唇边,示意他噤声。
王康直接傻眼了,关了门退出去。
屋子再次恢复半暗,贺欲燃被灯晃了一下,翻了个身,手腕划过江逾白脖颈,顺着惯性扣了一下,霎时间,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十厘。
呼吸交错,淡淡的风雨兰气息再一次将他的鼻息缠绕,他头脑发麻,手脚忽然失去了自控一般,僵在早已扩散至胸腔的气味中。
江逾白缓了一会儿,才伸手将贺欲燃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来,无意间触碰到他手腕上的那条手链。
他小心翼翼的将手链转了半圈,摸到一个半环形吊坠,因为破碎而留下的缺口早已被磨平,在薄弱的灯光下微微发亮,江逾白又掏出自己衣服里的项链,末端处,也串着一个只留下半环的吊坠。
夜色中,两个半环渐渐凑近,最后缺口合一,成为一个完整的圆圈。
“找到你了。”
江逾白笑起来,低下头时,贺欲燃的头动了动,刚好靠进了他的臂弯。
他低下头,贴近,屏住呼吸,然后用鼻尖,轻轻的,蜻蜓点水般,蹭了蹭贺欲燃卷翘的睫毛……
软的。
江逾白轻笑。
“贺欲燃。”他抬起头,声音轻的像是要融化在黑夜中的尘埃:“晚安。”
门外,王康对着门来了个三鞠躬,虔诚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燃哥我不是故意坏你事儿的,明早起来别打我,别扣我奖金嘤嘤嘤!”
跑到楼梯口。
“不对啊?”王康回忆着门里的场景,整张脸都扭曲了。
“我哥怎么在下边儿啊?!?!”
-
贺欲燃早上醒来的时候是懵的,他根本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坐起来看到盖在他身上的毯子才恍然醒悟。
自己昨天做账太累直接睡着了,是江逾白把自己放到沙发上,给他盖的被子。
他看向空空如也的床,被子已经整理好,而那套可爱的小熊印花睡衣也已经被叠的板板正正放在了床边。
“我靠。我他妈昨天跟江逾白睡在一个屋?”贺欲燃忍不住自己骂自己:“我是傻逼吗?”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烦躁的搓了把脸。
昨天江逾白是怎么把自己放下的,又是怎么帮自己盖上被子,这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里浮想联翩。
自己睡觉的时候没说什么梦话吧?
打呼噜有吗?
不是怕尴尬,他只是讨厌在外人面前失态。
贺欲燃的思绪乱的跟毛线一样,他起身想拿水壶烧水,却看到了他早已被倒满的水杯,还有厚厚一摞被整理好的账本。
翻开账本,江逾白俊秀的字体映入眼帘,每一页都写的特别清楚,账目的数字也全都对上了,而自己昨天晚上没做完的账目,也被他整理好了。
他的字潇洒又张扬,和他的人有着很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