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见到你的那晚下了好大的雨,车灯晃疼我的双眼……]
这是什么?
后面的内容贺欲燃没来得及看,一双大手突然抢过了他手里的笔记本,他抬头,对上江逾白的脸,似乎有一丝慌乱在他眼底闪过。
看他冷下来的表情,贺欲燃猜到了是日记,连忙道歉:“它掉在地上了,我不小心看到的,不好意思。”
江逾白把本子合好:“没事,是我没放好。”
贺欲燃看着他将笔记本塞到书本的最下面,他不由得想起刚才模模糊糊看到的内容。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他忽然想到第一次和江逾白见面的时候,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站在自己的车窗前。
裴意朝他笑,说送他回家。
雨夜,车灯,裴意的出现,一切都对上了。贺欲燃似乎明白了什么,江逾白喜欢裴意,那日记里自然写的是他。
应该的,不然还能是自己么?
贺欲燃转过身,重新坐回了沙发,话锋一转:“日记这种东西最好藏起来。”
江逾白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在家为什么要藏起来。”
贺欲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真傻假傻,你敞开放在这不是等于往你父母眼底下送吗?”
江逾白又疑惑发问:“谁父母会无聊到看孩子日记?”
他这一问,贺欲燃突然哑口无言,小时候日记被父母偷看惯了,他都快默认全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了。他当时怕父母偷看,日记都写两本,一本真的放在学校,一本假的专门放家里给他们看。
贺欲燃嗤笑一声:“按你这么说的话,我父母还真是无聊透了。”
江逾白试探的问道:“你日记被父母偷看过?”
“何止啊?”时间久了,贺欲燃都生不不起气了,现在想起来只剩无奈:“他们甚至把我的日记当论文做分析。”
最可怕的时候,贺军甚至趁他不在家将他的日记打印,拿回书房一个个批注,看他每天都在做什么,分析他的一举一动。
江逾白又问:“做分析?”
贺欲燃点头,挑起眉毛,漂亮的眼睛覆上浓浓的嘲弄,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笑话:“嗯哼,分析我每句的思维和逻辑。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当时写日记的时候还有那么多心理活动。”
江逾白看着他轻描淡写的从容,真心发问:“为什么?”
贺欲燃回头看他,无所谓的咧开笑容:“为什么?”他重复当年父母给出的回答:“为我好啊。”
江逾白低下头,两人瞬间相顾无言,气氛安静了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中年男人的笑声。
贺欲燃闻声抬头:“你家长回来了?”
笑声越来越近,江逾白的脸凝固住了。
贺欲燃不明白他的突然定神,起身要去开门。
“别动。”江逾白挡在了他的身前,表情严肃下来:“我出去一趟,你别出来。”
贺欲燃更懵了:“我得出去打个招呼吧?”
“用不着。”江逾白的脸冷的很快:“总之你别出来。”
贺欲燃还想说什么,江逾白早就转身出了门,他站在门前踌躇几次,还是没打开门走出去。
江逾白走过去,看到自己的父亲正站在玄关处脱鞋,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咧嘴笑的特别开心,满脸皱纹堆在一块,像是听见了什么喜事一样。
转头看见江逾白,那张嬉笑的脸倏地就垮了下来:“看什么?”
江纪伟看向他的亲生儿子,眼里却流出浓浓的厌烦。
江逾白却不以为然,以同样的嫌恶看了回去:“你怎么回来了?”
“草。”江纪伟咒骂一声:“我家我回来还要跟你打报告啊?”
江逾白指着门口,利落道:“出去。”
江纪伟抬头看看他,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怎么着,钥匙才给你几天,就真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了?”
江逾白看待面前这个禽兽不如的生父,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芒,刺骨而寒冷:“我让你出去没听到么?”
江纪伟脸色大不悦,拧起粗厚的眉毛,死死盯住他:“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有教养吗?”
“教养?”江逾白只感觉恨意卷上心头,一旦迸发,无法控制:“你是教了我?还是养了我?要是论教养,你最没资格。”
从小到大,围在他身边的只有他妈,而江纪伟,每日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永远都是他过年过节才会看到的人,他的父亲,成了他可望不可求的奢侈品。
江纪伟瞬间哑口无言,盯着江逾白那张和他妈妈如出一辙的脸,咬牙切齿道:“你真是跟你那个死妈一样啊?”
他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了江逾白身后紧锁着的房门,他眯起眼睛想看清,江逾白已经偏身挡在了他面前。
江纪伟疑惑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大笑道:“怪不得让我赶紧走呢。怎么着?屋里藏男人了?”
他又回头看看门口停着那辆路虎,痴笑道:“我的好儿子榜上哪个大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