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骑手在咖啡机旁排了长长一队,江逾白早都习惯了,毕竟自从外卖软件盛行之后,奶茶店咖啡店基本见不到什么客人了。但这样也好,骑手拿了号码对应的外卖就走了,不用打什么交道。
“178号的美式好了没?我快超时了啊?”
“178后面排着,我177还没取到呢!”
江逾白揉了揉太阳穴,尽量加快手里的动作:“马上,请稍等一下。”
不知忙了多久,只觉得帽檐下的皮肤覆上一层潮湿的细汗,前台的骑手才慢慢散去些。
“啊!终于忙的差不多了。”杨姐伸了个懒腰,疲惫的说:“胳膊酸死了,我先去那边歇会儿啊,就得辛苦你了。”
江逾白点点头:“没事姐,我来就行。”
杨姐走后,前台还算安静,时不时进来几个骑手或者结伴的女孩,不算很忙。
“您的拿铁加糖,拿好小心烫。”江逾白把手里的咖啡递给面前的女生,头没抬,话说的倒熟练。
“谢谢。”
他工作的时候喜欢把帽檐压低,看不到别人的脸,别人也很少能看到他的脸。
女生的转身离开后,另一道纯白的身影晃进他的视线。
江逾白习惯性的没抬头,腔调一如既往的淡漠:“您好,请问来点什么。”
面前人双手撑上桌,没回答。
江逾白以为他在犹豫,拿起旁边的饮品单递过去:“这上面都是主推品,基本不会踩雷,您可以看看。”
饮品单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白色毛衣的袖边盖住他半个手掌,显得手指更加修长白嫩。
“我不是来喝咖啡的。”
清润又轻佻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他恍惚的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饮品单被他用两根手指慵懒的夹住,挡住了江逾白的视线,笑了一声过后,贺欲燃又歪歪头,从纸张后面露出一张媚人的笑脸。
“我是来接小咖啡师下班的。”
贺欲燃站在他视觉的聚焦点,窗外微弱的紫红色余晖将他的轮廓秒回上一层光圈,他帽檐压的太低,卡在视线最上方,刚好把这一幕刻画成电影的帷幕比例。
心跳在加快。
看着他呆呆的反应,贺欲燃身体前倾,坏笑着凑近他:“见到我很意外吗?不是你叫我来接你的。”
电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放慢了帧率。
江逾白噎住,往后退了一点点:“你没跟我打招呼,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
他好像确实有点没缓过神,贺欲燃歪头,盯着他被帽檐盖住的半张脸,欠欠的伸手把帽子往上拍了一下。
“!”江逾白手忙脚乱的扶住差点被他打掉的帽子,匪夷所思的看他。
“噗——”贺欲燃哭笑不得,又帮他把帽子压回去,撇着嘴说他:“呆。”
江逾白捕捉不到他的笑点,因为自己经常是什么也没干就把他给逗笑了。他又把帽子调整好:“我还要差不多一个小时下班,你要不要找哪里坐一下。”
“不用,又不累。”贺欲燃抱着胸,像个逛花楼的公子哥似的四处打量他的工作台:“你们咖啡都是现磨的啊?”
江逾白看了看旁边的咖啡机:“嗯。”
“那肯定很香。”贺欲燃咂咂嘴:“懒得去店里买,速溶的喝多了都忘了现磨的什么味儿了。”
江逾白看着他好奇的敲了敲咖啡机,他笑出来:“我给你做一杯,想喝什么?”
贺欲燃挑了挑眉:“你请我啊?”
江逾白:“请你。”
贺欲燃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那我要最贵的。”
他转身启动了咖啡机,熟练的操作着下方的各种按钮,认真的像是在做数学卷子似的。
下午时分,咖啡馆里暖洋洋的,工作台被光笼罩的金灿灿,周身也一片安静,贺欲燃忽然想起自己大学的时候,经常来这样的咖啡馆复习,但其实最后的结果都是睡死过去。
“江逾白。”贺欲燃怕自己真睡着,趴在工作台上叫他。
江逾白没抬头,拿出手边的杯子:“嗯。”
贺欲燃晃了两下脑袋,身下的椅子跟着吱嘎响,下巴抵着自己手背:“你写作业也这么认真吗?”
江逾白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嗯。”
贺欲燃的眼睛跟着他忙碌的身影移动。
就这样几分钟过去了,贺欲燃把脸贴在工作台:“好了没啊,我都快困了。”
“快了。”
机器停止运转,飘香四溢的咖啡挪到贺欲燃眼前,他抬起头嗅了嗅香气,想伸手拿,结果扑了个空。
他茫然抬头,对上的是江逾白帽檐下微微弯起的眼睛:“是快了,不是好了。”
贺欲燃看了一会儿:“哦。”
江逾白拿着那杯咖啡转身,取出旁边的奶泡和拉花缸。
贺欲燃挑挑眉,嫌弃的说出一句赞赏的话:“你还会拉花呢?”
江逾白弯腰,奶泡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流出来,又在他很好的操控下一点一点推出:“也是最近学的,只会些简单的。”
贺欲燃全神贯注的看着他操作,他是调酒师,只在酒水里调制出过一些好玩的化学反应,烟雾弹,火焰,或者是冰花。
但这种一点一点在液体上像是亲手画出来的,他更感兴趣一点。
奶泡被他有手法的灌入,快到结尾时他轻轻一挑,奶泡散开一些,杯子被他转正,上面的图案,是一朵完整的郁金香。
贺欲燃把脑袋凑近杯沿:“郁金香?”
“嗯。”江逾白。
“以前喝咖啡有看到过很多次。”贺欲燃笑了笑:“不过还是第一次看过程。”
江逾白看着他惊奇的表情:“你想学,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