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已经陆陆续续的上来了,其他人都争先恐后的动筷,但贺欲燃没什么胃口。
他扭头往旁边撇了一眼,江逾白低着头,一声不响的吃着碗里的饭菜,兴许是察觉到目光,他忽然抬了下头,两人眼神碰上。
那一刻贺欲燃是想搭话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像是惹了朋友恋人不开心,得空想缓解气氛。
但只是两秒,江逾白就很平静的挪开了,根本没给他机会。
贺欲燃咽下那份欲言又止,悻悻的转回了头。
裴意很会挑餐厅,这家店里的东西味道都不错,贺欲燃基本每道菜都尝了一口,觉得有些可惜,要不是恰好碰上他胃口不好,今天这顿饭应该吃的挺香的。
其他人都吃的很来劲,所以贺欲燃动作慢就很容易被看到,裴意顺手碰了碰他:“怎么吃饭像吃中药一样,他们家的酱香鸭脖超级好吃,你快尝尝。”
贺欲燃看着他碗里快放不下的各种菜,摞的高高一截,忍不住笑出来:“你吃完了再夹啊,待会都掉出来了。”
“哪里抢的过啊?”裴意哭笑不得:“你知道我现在突然有种小时候在村里吃席的感觉吗,能吃到什么都靠手速的。”
不怪裴意会这么说,菜刚上满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被吃的七七八八了,估摸着是饭局安排的有点晚,大家都饿了。
裴意非常执着,又拿了个空碗提前准备着,伸手去夹另一个盘子里的焖鸡肉。
肉太实,他用筷子戳了半天都没撕下来一块肉,贺欲燃觉得他用筷子笨,只好上筷子帮忙,他将鸡腿完整的撕开,搁进了裴意碗里。
裴意有点意外:“哦!谢谢。”
贺欲燃帮人不白帮:“你像刚学会用筷子的。”
裴意还瞪着眼睛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翻了个白眼:“人气到极致是会笑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和认识了这么久的每天都一样,拌拌嘴,开开玩笑,再寻常不过。
贺欲燃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是在他和江逾白对上目光之前。
心虚冲昏了头,他急着找补道:“啊,小裴他用筷子比较笨,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我就给人家夹菜了?
话刚出贺欲燃就后悔了,这话一点都不像解释,反而像得逞之后在情敌面前摇头晃尾的炫耀。
江逾白不会误会吧?
但面前的人没回答,淡淡看了他一眼后又把眼睛挪开,就像只是无意间瞥了他们一下,没什么值得揣摩的。
他平常都是不喜言语的,所以在他身上,对谁冷淡是很正常的事,但似乎只要是裴意在场,江逾白的各种情绪,在贺欲燃眼里就都无法用性格说通。
他总会不自觉的把江逾白所有反应放大,仔仔细细的去剖析解读,把他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反应都往裴意身上安。
情绪乱七八糟,他越理越乱。
手忽然被碰了碰,贺欲燃下意识抬头,看到江逾白的脸。
江逾白盯着他看了几秒:“我也想吃。”
微妙又奇怪的冷战被这么一句话打破,贺欲燃没能很好的接收。
“什么?”他本能的反问。
江逾白直接伸出筷子指着那道焖鸡,又回头盯他。
那是一种不容拒绝的眼神,贺欲燃觉得好像有人在耳根旁边说,“给他夹”。然后他照做了,撕了块鸡肉放到他碗里。
很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贺欲燃咽了咽唾沫说:“你……还想吃什么吗?”
江逾白戳戳碗里的肉,然后说:“不要这个。”
贺欲燃:“啊?”
江逾白又伸筷子往裴意那边指,像个等着被人伺候的小少爷:“要鸡腿。”他又说:“跟他一样的。”
贺欲燃:“……”
贺欲燃是反应了一会那句“和他一样”里的“他”指的是谁,因为在印象里,江逾白一直都是很亲昵的叫裴意“小裴哥”,“小裴老师”,永远不会把裴意排除在第二人称之外。
但今天很奇怪。
然后贺欲燃纳着闷又给夹了。
看着鸡腿如愿进了自己碗里,江逾白夹起来吃了几口,又放下,抽出纸巾擦嘴。
贺欲燃看着还剩半个的鸡腿,有点不敢确定:“你吃完了?”
江逾白搓着手里的纸团:“嗯。”
贺欲燃上下打量他:“你又吃不完干嘛还要我给你夹?”
“想吃。”江逾白只说,然后丢下拿块纸去了洗手间。
“……”贺欲燃觉得这是来自一种“情敌”的打击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