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秘闻向来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谣言穿得越来越广，也越来越邪乎，连你听了都要面红耳赤。当真是可怕极了。

不过他一直在宫里，应该是不知晓的，只是开始写他说要写的话本子，还想拿去书馆。

你让人帮他把书稿带出去，不过送出去前你还是看了一眼书名——《红袖招》

好罢，至少不是《洪城》。

你躺在床上闭眼想着。

明日冬至日，有大朝礼。你今晚需得独身宿在大庆殿，所以难得跟他分开了。

你们同榻而眠两个多月，现在骤然离开他，你就有点睡不着了。

那他呢？

他睡得好吗？

*

宁怀君睡得不好，或者说，他压根没睡。

松风和松云跟着他进紫宸殿许多次，对于出宫路径了然于胸，收了他的消息就过来救他了。

宁怀君伏在松风的背上，看着皇宫在自己脚下，随即越来越远。

松风和松云把他带去了红袖招顶层——状元坊。

天下人都说他好狎妓，红袖招里的姑娘都给他包圆了，红袖招的老板甚至亲自给他专门开了一层“状元坊”来养着那些姑娘们，也就下两层的小倌们还奉客。

人人都以为他来红袖招是来寻欢作乐的，却不知……

做了好些时日身无分文的穷鬼，宁怀君仔细地看过账本，点了点头：“甚好。船桥夜市的生意做得不错。”

松云坐在旁边擦自己的剑：“是主子你的想法好。”

“还是要靠你们打理辛苦。”宁怀君叹了口气，“我如今没了俸禄，就靠着这些钱活了。”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宁大人如今好风光。”来人尚未露面就已扬声道，“先前听昭文说我还半信半疑，谁知后来消息便就传遍整个皇城了。这先生做着，感觉如何？”

松风本就守在门边，闻言赶紧开门，便见门口站着一女子，衣是大红的，花钿是大红的，唇是大红的，就连手上摇着的一柄折扇也是大红的。只让人觉着像是一团恣意燃烧的火。

是红娘，红袖招的店主人。

“红娘，你便别取笑我了。”宁怀君揉了揉额心，“简直是……一言难尽。”

“我先前就说，你这模样，可比我楼下卖的那些要俊秀清丽得多。”红娘走进房，翘着二郎腿坐在松风为她摆的椅子上，“只是宁大人身份金贵，那些狗男人有贼心也没贼胆……哪想到，竟还真有能压你一头的人。”

“他也……没做什么。”

“呦呦呦，就这还护着呐。”红娘把折扇甩开，在身旁轻轻扇动，细细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神色，又阖上折扇，连翘着的腿也放了下来，凑近他道，“宁大人可别是喜欢上了那位吧。”

宁怀君微笑：“怎么会，没有的事。”

红娘可不信，但也不管他：“罢了，总归与我无干系。宁大人后面要躲去哪里？”

“此处。”宁怀君正色，“也就您这里能接我这单生意了。”

*

他跑了。

在你还在想他，怕他睡得不好的时候，他跑了。

甚至还有闲，给你留了张纸条，说感谢你这些时日的招待，但是他囊中过于羞涩所以要顺走你这儿点东西，不过他都看过了这些东西你平时也用不上云云。

你简直是要给他气笑了。

好啊！宁大人，不愧是宁大人。到皇宫里晃了一趟，然后就连吃带拿地走了！

“找，”你目光沉沉，“给我掘地三尺地找！他一介书生，能跑到哪里去！”

找是找到了。

找到的都是他从你这儿顺走的那些金银器物，全在典当铺里。

锦衣卫问你要不要赎回来。

赎个老鬼。

你想了想，他带走的竟还果真是些你用不上的东西。于是你果断捂紧自己的小金库，坚定摇头。

没想到，自那之后，你再也没有找到他的一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