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你上药的动作过于轻柔,轻柔得让你怔愣。
上好药了,他起身要走,你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就已经勾住了他的衣袖。
他垂眸看了眼你的手,再移到你的脸上。
你也看向他,
你以为自己很正常,却不知在他眼里,你简直就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委屈巴巴的。
他轻轻地把你的手拿开,声音无奈:“臣不走……臣就去洗一下手,沾上药了。”
你哦了一声:“先生去吧。”
他却没动。
你奇怪地看向他。跟着他的视线一起望向他的衣摆……
被你的手揪住了。
你赶紧放开,咳了一声,想解释一下,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眼光乱飘。
他审视一般打量了你两下,叹了口气:“陛下还是跟臣一起去吧,免得陛下要踩臣的鞋子了。”
这真是跳进城外的护城河都洗不清了,你已经快二十三岁了,真的不会通过踩鞋子来留人了……但如果是先生……
应该也不会吧?
不过左右都被误会了,跟着先生一起是你应得的。
虽然先生甚至都没有出这个殿。
你跟在先生身后,他走路你走路,他洗手你等着,他坐下你挨着他坐,还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接过茶盏,捧在手上,像是抱住萝卜的兔子。
可他看你的眼神倒远不像兔子那样纯良无害,倒是很专注,又有一点你看不懂的意趣。
你给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耳尖着火地别过脸。
“陛下,”他轻叹的语调像是藏了钩子,勾得你又转过眼来看他,“怎么这么黏人呐。”
你给他说得羞,又不好反驳,只好倒打一耙,不讲理道:“先生教的,与我何干。”
“怎么,”他含笑问你,“黏臣的不是陛下,难不成是臣自己?”
“那也怪不得我。”你觑他脸色,委屈地小声道,“三年,半分音讯也无。换谁也得黏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不想和你再提这些事,便没有接你的话。
殿里陡然静了下去,静得你心尖发颤,仿佛一滴水,一片叶,便可以打破你努力粉饰出的太平。然后他又会像以前,像你想过梦过的千千万万遍一样,起身离开,把你丢在这夜里。
你心里发慌,怕他一气之下又走了,连忙找补道:“我胡乱说的……”
他抬手揉了揉你的发顶。
你陡然没声了。
一个孩子,倘若你一直打他骂他,那么他渐渐的就会习惯。等到你再打他骂他,他也不会哭了。
可你要是哄一哄他呢。
他才会忽然发现自己之前过得是那样的可怜。
而换做是你,当你发现了自己是这样的可怜,而他又转过头来安抚你时,你便要借着他的心疼,变本加厉地讨要回来。
他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他才会那样心硬地离去。
可他到底还是被你捕获,对你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