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的光昏黄，浅淡，笼罩不了房间的每一处，也温暖不了任何人。楚栖将脑袋与江梧靠一起，冲着床顶上木头纹路说：“永远。”

不知道说给谁听。

早晨，江梧的巡防接近尾声，秦寻有点累了，前几日血拼几个时辰，身体也需要时间慢慢恢复。江梧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去睡。”

秦寻努力睁着眼睛：“你去哪啊哥。”

江梧头也不回的跑了。

夏宫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大型宫殿，北面霞霖门往东的一个转角外有三个偏殿一个门房，是刚刚巡防营走过的路。江梧的轻功没法施展，只得快速奔跑，他跑过痕迹斑驳的枯井，跑过一颗繁茂的银杏树，最后，他路过那块刻着“威武明德胜全帝楚绍戎”的牌匾，数十年过去了，他仰望的角度并没有变，但上面的字迹已是风雨蚀刻消磨尽，完全看不清了。

无人之处他的脚程可以很快，几乎半刻钟内，就绕回到了刚刚有异样的那扇木门。再次回看，只能发觉这是一扇普通且有些陈旧的木门，但只有江梧知道，今日门后会是他万劫不复的深渊，无论今日江梧发现什么，除非他什么也没发现。

在江湖传闻或者流传甚广的画本子亦或是街头巷尾受人喜爱的各种游记志怪传闻中，开端都会是一个阴雨绵绵的特殊日子，那天飞沙走石、大雨连天，故事拉开序幕。

也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太阳还很刺眼，微风轻轻吹开江梧的额发，他伸手推开木门。

门后是一具还有余温的身体，江梧的表情狰狞，他急忙跑过去，顺着力气半跪到他身边，从怀中找出伤药，那伤口并不深，似乎只是为了驱赶，江梧的手指颤抖，上药的时候那人气若游丝地开口。

“将军...边......蛮——子...”

江梧的瞳孔有一瞬间极速收缩。

他以为窥见了帝后的阴谋，没有想过竟然会是更大的豁口。

探子，蛮夷。

江梧不停的在过往中搜索，手下利索地给小侍卫止血完毕，他虽然只是表面看上去略微嘴唇发白，但喉咙沙哑，江梧耐心等待一会，他还是不能吐出几句完整清晰的词句来。

侍卫昏睡过去，更凸显出这四周安静至极。从避暑开始，巡防营在夏宫的巡逻就已经分成四班了一个轮次，随机插花巡逻，并不同于宫内的固定巡逻班次。天上太阳正晒，正午过去不久，这意味着距离下一班巡逻到这里还有很长时间，此人可能很早就掌握了巡逻的班次和规律。

江梧的四周什么也没有，他抬头向天上看，顿时觉得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