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忆刚出审讯室,眼前便递过来一件干净的毛巾,是一向沉默安静的董子瑞,他看着她,目光执着安静:“擦一下吧。”
“谢谢,”林之忆接过毛巾,擦了擦湿润的衣摆,然后冲他摆了摆手:“”洗干净再还给你,我先走了。”
董子瑞点点头,往墙边一侧挪了挪,给她让路。
监控室里,江言几人看着柯颖露出真面目也不着急,是打定主意先晾她一会儿。江言问景元:“”钱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景元看了眼手表:“半个小时前,钱哥还给我发信息,说到青市了。”
“柯颖父母来了后,记得给他们做一下心理暗示,让他们劝劝自己女儿。”江言说着又透光单向玻璃看了眼柯颖,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为了个男人去杀人,她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么。”
“法学课到现在为止,还并没有在中国的所有大学里普及。”季白靠着墙壁,手里还转着根儿没有拆开的棒棒糖:“况且,比起法律意识,最重要的是自己三观的建立。柯颖能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只能说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并没有让她很有安全感,三观的构建也并不牢固。当秦翊作为一个变量闯进她的生活时,只要他给的一切超过她从小到大所接受的价值教育极和愉悦的生活体验,那她本就不牢固的世界观便会轰然倒塌,再建立起的价值观,便会是秦翊潜移默化强行加给她的,那时候在她的世界里,秦翊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别说为他杀人,怕是为他去死也可以。这也是从她被抓住,便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去做这个替死鬼,在结局已经知道的情况下,她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自从季白来了市局,每天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话都不会多说几句,仿佛连说话这种只动动嘴的事儿都会累着他一样。这还是第一次,景元等人听到他连续说话超过50字以上。景元尽量使自己震惊的表情恢复正常,连忙问:“那现在怎么办,如果柯颖真的闭紧嘴巴,那我们就没有合理的证据逮捕秦翊了。”
季白唇间翘了翘,虽然不明显,但一直看着他的江言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声音依旧清淡,如同水流划过,但细听,却能听到他声音深处的期待:“那就要看看柯颖父母在她心里有多少分量了。”
像是深渊里潜藏的恶龙,稍微不注意,便冒出了恶念。
欢愉又期待的看着人类自相残杀,自取灭亡。
像在证明,人也不过如此。
畜生不如,简直是荒谬。
有时候,人类的坏与欲,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
10几分钟后,就在柯颖有些惴惴不安,深陷未知的牢笼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接着目光狠狠一缩,愧疚难过席卷了她整个意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门外,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相互搀扶站在门口,两人头发花白,衣服虽然干净但看着也有了些年数,边边角角的磨的发了白。两位老人眼里还带着惶恐和不确定,像是深山的杂草误入了百花园,那种环境的陌生感和差距感让他们极度不安全,直到看见了自家女儿,两人眼里才露出一点激动。
柯母下意识的往前小跑了几步,握着柯颖的手,又摸摸她的脸:“小颖,你怎么会在警察局,他们大老远的带我们过来,我们还以为遇到骗子了。”
柯颖咬紧下唇,努力抑制住要呜咽的声音,只是大颗大颗泪水不停往下掉,最后实在没忍住,哭着叫了声:“妈。”然后一头扎进柯母的怀里,失声痛哭。
柯父在一边没忍住也酸了眼眶,柯父虽然是农村人,但道理都明白,自家女儿不会无缘无故被关在这里。等老伴平静后,柯父才问:“你好好说清楚,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柯颖闭着嘴不说话,显然不打算说出实情。柯父对自家女儿的倔脾气也了解几分,他也没再多问,只是道:“小颖,人犯了错不要紧,一定要改。你难不成,想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柯颖绝望的摇头,紧紧抱着柯母,以往父母对自己的爱全都涌了上来。他们家虽然穷,可父母从来没有冷着饿着自己,即使有个弟弟,父母也从来没有重男轻女过,甚至都会让弟弟让着自己。弟弟从小也懂事,努力学习,每次都是班级前几名。他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她留着,还说要早点长大,快点工作,帮她一起分担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