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之问道:“那如今官家如何打算?”
谢晋又叹气道:“官家仁厚宽和,只是一帮老家伙,实在缠得紧。”
他看了眼盼之,见她眉头紧皱,连忙道:“你放心,且不说官家并没有此等打算,便是当真,我也不会应下的。”
徛之看着谢晋,道:“若论门第,谢大人同陈大人实在般配。”
谢晋摆手道:“这样毁人前程的缺德事,我可不做。况且,我谢家可不是卖子求荣的人家。”
他说着,声音渐低下去:“我自有心仪之人。”
盼之并没在意谢晋的话,只忧愁道:“这可如何是好,纵然谢晋不成,想在朝中挑选适龄儿郎,那还不容易吗?”
谢晋想到什么,摇了摇手中的邀贴:“这次雅集遍邀了京城显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们,朝妍定然也会去。你们平日碰不着,当日一定能见着。”
盼之闻言,立时换上了谄媚笑脸:“实在谢过谢公子。”
谢晋将帖子举高了些。
盼之双手合十拜,娇声道:“谢公子风流倜傥、德才兼备、乐善好施,拜托拜托,将邀贴给我吧。”
谢晋乐得前仰后合,递了邀贴。
不过见徛之来,知他兄妹二人恐怕已是许久未见,便知趣告辞离开了。
刘虎也道:“园中没什么大事,娘子先回家吧。余下的,我同江娘子先演算着,娘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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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路上,徛之笑道:“我瞧着刘虎,自从他姐姐去了大理寺,便对你格外恭顺。”
盼之摇头道:“二哥察物纤悉,只可惜扣错了关窍。”
徛之好奇:“哦?”
盼之得意道:“嫖娘子洞澈脉络表里,能去大理寺,凭的是自己的本事。至于刘师傅对我恭顺,自然凭的也是我的本事。”
徛之见她停住,神色狡黠,终于略恢复了些往日的爽直的性子,着急道:“快说快说,不许卖关子。”
盼之被他催促了多次,终于开口。她凑到徛之眼前,眼睛亮晶晶的:“早先不是同你说过,我在园中发现的那株稻苗,开了花的芽株不仅结了穗,还格外壮硕。去岁便挑了那株稻苗单独植了早晚两季,已经渐渐摸索出些门道。若能成,便可稍满粮仓。”
盼之昂首:“刘师傅是个农痴,自然对我五体投地。”
徛之奇道:“这又是何道理?”
盼之道:“实在是因缘际会。当日有一枝稻花开得不盛,我闲时无意拨开了半穗,不料就是这半穗,结实后竟比其他株更壮硕。后又以此株种下,产量又有下降,但可喜的是又发现了花开不盛的植株,花苞中无粉。再用同种手法,果然又育出了壮硕的稻苗。况且巧的是,每次种下,这些不开花的稻苗,都约四分有一。”
盼之说着,眉心逐渐皱起,又思索着开口:“我猜想,植株孕育,要紧的便是花的香粉。类生类、强生强。至于性状,或许同前朝《杂俎》中记述的马骡、驴骡是同一道理。”
徛之抚掌笑道:“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爹娘知道此事吗?”
盼之道:“稍提过,不过总是没定论,也不好朝爹娘夸口。”
因徛之身旁的小厮早回顾宅报了信,盼之说着话,隔了老远便在马车中看见崔潋等在门前。
几人进了宅子,倒是徛之沉不住气,欢欢喜喜将盼之在马车上的一番成就雀跃着又复述了一遍。
三人又兴致勃勃,说了好一番话。
崔潋欣慰道:“家中愈发冷清了,不过好在你们几个都有自己一番本事,娘也就放心了。”
盼之提议倒:“今日人齐,反正明日也休沐,不如请人将三哥也叫回来吧。”
行之今年预备参与乡试,因此格外苦读,日常也多宿在太师府。
崔潋忙拦住盼之,道:“别了,距他乡试也没多少日子了,别叫他分心了。”
徛之笑道:“行之学问好,颇有大哥的风姿,娘不必担心他。”
盼之忽想起什么,又问道:“大哥前些日子不是来信,说要回京吗?怎么还未到呀。我还想叫他带我出京呢。”
崔潋笑着替她理平襟前的褶皱,问道:“你着皮猴子,又想去哪野?”
盼之神气道:“阿娘你忘啦,我已经及笄了,之前不是说,等我及笄,便叫大哥待我回澶洲吗?”
她得意中又添了几分郑重,又道:“不过我倒不想去澶洲了,我想去儋州。听说儋州土宜五谷,稻粟一岁三熟,若去儋州种稻,定能尽快将稻苗秘密揭示。”
崔潋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门前一道厉声: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