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兰纳维托精疲力尽,闻言侧头看向趴在床边哭的雄虫,同样水洗过的脸,莱特安睁着双泡芙般的眼睛,眼睛红得像兔子。
可以说兰纳维托生了多久他就哭了多久,单看那凄惨的脸还以为生蛋的是他。
“还哭?”一道沙哑略显无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莱特安抬头,眼泪汹涌,肿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打了个哭嗝:“呜兰、兰纳维托。”
“嗯。”兰纳维托见雄虫眼泪停不下来,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安抚,“我还好,感觉没那么糟糕。”
“当时你好疼,可是我一点用都没有,还净闯祸。”
“我好害怕,怕你会出事。”
说着莱特安神经紧绷了一下,源源不断的后怕袭来。如果当时兰纳维托真的出了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兰纳维托一怔,认真看向旁边的雄虫,胸口涌过一股暖流。
“没事,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
莱特安冰凉的脸颊一热,他暂时脱离了低迷的情绪,对上了兰纳维托如一汪碧潭的眼眸。他情不自禁低下头,用脸轻轻蹭着亚雌湿热的手心,良久埋头低低嗯了一声。
房间里的窗帘全部拉上,漆黑一片。
床头开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兰纳维托清理干净后换上了柔软的衣物,他躺在床上,旁边是莱特安。
雄虫揽着兰纳维托的腰,眼睑低垂,睫毛卷翘偶尔颤动着,睡颜乖巧安静。轻而有节奏的呼吸声,他此时睡得十分深沉。
一根手指落到圆钝的眼角,轻轻抚过。兰纳维托盯着指腹上的湿润,眼里闪过无奈柔软。
他看着沉沉入睡的莱特安,心中好笑。
刚才雄虫还催促让他休息,说要在旁边守着他,结果现在先睡着的是却是他。
看来哭了大半天很消耗精神。
兰纳维托侧躺着,目不转睛盯着莱特安的脸,没多久眼皮逐渐沉重,紧绷激动后蓦然松懈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他一同进入了梦乡。
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上午,床上才有虫动了。
莱特安缓缓睁眼,有些难受地眨眼,眼周火辣辣的。
他突然转头,看到旁边的亚雌后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他注视着那张疲惫的面庞,很久露出一个笑。
兰纳维托,早安,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等兰纳维托醒来用过饭,两虫才正式去看了虫蛋。
“弗因诺,你这是——没休息好吗?”莱特安一进门,眼帘就映入了管家眼下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昨晚考虑到他们都需要好好相处和休息,管家便承担起看护虫蛋的重任,他也没有过类似的经验,因此寸步都不敢离,睁着眼看着虫蛋到了现在。
“恭喜先生,恭喜阁下。”管家先道贺,嘴角溢出苦笑,“第一次照顾虫蛋经验不足,有些手忙脚乱。”他又及时补充,神态认真笃定。
“不过我会立即补习的,绝不会落下这方面的技能。”管家很早就在兰纳维托家里做事了,亚雌一直没有虫崽,他也就没有及时补充这方面的知识。
“辛苦了。”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管家说着,脸上的笑多了起来,“快来看看虫蛋吧。”
两虫走了过去,停在了营养箱前面。透明的箱子里灌满了营养液,花纹繁琐的蛋沉在低下,安安静静呆着,液体里时不时冒出一两个泡泡。
玻璃倒映着莱特安的面容,雄虫黑眸期待与紧张并存,他偏头用眼神无言询问着兰纳维托。
兰纳维托看了他一眼,视线再次落在营养箱里的虫蛋身上,他比莱特安更要不知所措。
很难想象,这颗彩色的虫蛋是他生的。
他记事已经几岁了,连他虫蛋时的照片都没有,他也不清楚他的蛋壳颜色。
但他推测,会是朴素的单色。
他和莱特安一白一黑,居然生出了彩色蛋,一圈圈花纹像彩虹一样从蛋壳上长出。
即使他是第一次见,某种感应就强烈告诉他这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蛋,他们有同样的基因,血管流的是一样的血。
莱特安见亚雌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搭在了箱子上。
噗通!
一声清脆的水花翻涌的声音。
虫蛋在营养液里翻了个身。
莱特安与兰纳维托对视间满是惊喜。
虫蛋这是动了?
是知道他们是他的父亲吗?
莱特安激动上前,压抑着兴奋同样伸手,轻轻放在了兰纳维托手旁边。
两虫心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盯着营养箱,等着虫蛋的反应。
只见虫蛋原地翻滚了一下,下一刻,腾地升起浮在了水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水花。一棵巨大的彩色芙蓉。
“崽崽……”
莱特安笑容很大,一种从骨子里的兴奋无以言喻,他本能看向兰纳维托,兰纳维托与他的心情一致。
那是来自灵魂的颤栗。
这一刻他们无比清醒意识到,他们真真正正有了自己的虫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