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秒,维诺森上将便维持不住冷脸了,头疼不已:“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下一次不还是照犯不误。”
伽尔很会看眼色,得寸进尺靠过来,一会儿给他雌父捏捏胳膊,一会儿揉揉肩膀,嘟着嘴似是随口一说:“刚才舅舅都没生气啊。”
“你就贫吧。”维诺森上将颇恨铁不成钢看着贯会撒娇耍赖的雄子,想板着脸教训一顿他这个没规没矩的虫崽,语气却不由带上了笑,“要是陛下怪罪,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他这个虫崽也不知像谁,他与他伴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伽尔嘿嘿笑着,双手搭在他雌父肩膀上,推着雌虫出去:“饿死了,雌父我们快去吃饭吧,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餐厅,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完全是按照最高招待规格来的,平时虫皇也很少这么奢侈。
餐点是自助,想吃什么随便拿,对于常年远在落后边境,只能喝营养液的军虫来说非常具有吸引力。
伽尔刚走进去,就见了来往不下一只手的虫餐盘里满得跟小山似的,嘴里还叼着个鸡腿,虫皇怕是知道他在他们放不开,还特地避开没来。
他又下意识寻找着安斯亚特,那边维诺森上将拿着两个餐盘,等久了叫他,脸色又不大好看了。
伽尔匆匆收回眼,往他雌父那去了。
选好菜后,他们找位置坐下,他雌父的下属见到是他们后忙招呼他们坐下。
“上将,阁下!”
“你们好。”伽尔微笑与他们打了招呼,与精神力等级不符的是雄虫极盛的容貌,翘鼻红唇,盈盈笑起来的眼睛恍如一块上好的蓝宝石。
没有虫不喜欢美丽的事物,一位年轻点的军雌有些脸红,不敢看他灼灼的眼眸。
伽尔低头吃着,缓慢的动作有些有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撇向周围。
这一切全落在了维诺森上将眼里,他心里暗自长叹了口气。
何必,该没心没肺的时候偏要那么倔。
另一边,安斯亚特也在用餐,与雄虫的斯文优雅不同,他吃的速度很快,动作不粗鲁但总有种抢食的感觉。很快他就放下了筷子,面前是扫荡光的空盘子。
一边的同僚也见怪不怪了,即使军虫进食速度都不慢,但安斯亚特这种速度的还是十分罕见,旁观的虫不禁怀疑他没有咀嚼就咽了下去。
天渐渐暗了下来,皇宫上方悬浮车不断,年轻虫携伴而来。
彩灯一下子全亮了,照亮了在场盛装出席的众虫。
中央高高堆叠着高脚杯,玫红的液体在灯光下与玻璃杯壁折射着白光,酒杯倒映着来往的众虫,颜色变换频繁。
皇太子来主持了开场,让大家放开玩,玩得尽兴。
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虫是被授勋表彰的那些虫,大家心知肚明,仔细看现场,大家也大多都围在了那几只虫身边,卯足了劲。
没结婚的就努努力,说不定呢,结了婚的刷刷存在感,交个朋友也不吃亏。
与这些枕在首都星的黄金堆里的贵族后代不同,这些将领都是身经百战见识过无数危急时刻的,此刻正春风得意,得了奉承也就不拒绝,与众虫讲起了前线的各种轶事,惹得他们时不时欢呼惊叹。
另一边的安斯亚特就显得冷漠很多,很多虫见他似乎心情不好也就识趣走了,留下就几只无非是非他不可或看准了竞争小。
“安斯亚特你真的很厉害,一个月前的那场袭击幸亏有你,你是个大英雄。”说话的虫莫约刚成年,眼里的崇拜不假,但好巧不巧正撞到了雌虫的枪口上。
安斯亚特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眸冷芒一闪而过,那虫被吓一跳不由后退,他看了一眼也没再怎样,犯不着跟只幼崽较真。
那虫弱弱的叫了一声,眼里隐隐带着希冀:“安斯亚特……”他也不知道他哪触到雌虫的霉头了。
安斯亚特本想笑着掩饰过去,扯了扯嘴角后却心里蓦然涌起一阵无力,让他烦躁极了。
早成习惯性的动作如今让他厌倦透了。
无趣。
见他一直冷着脸那虫也待不下去了,要哭不哭:“那我,我下次再来找你。”明明之前家里和他说过,安斯亚特有结婚的打算,早向匹配中心递交了申请,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淡。
对面,伽尔拿着杯酒挡脸,只露出两只蓝眼睛,将那边的场景尽收眼底。见安斯亚特拒虫千里之外,有些窃喜之际又不禁担忧。
那些虫都是奔着与雌虫结婚去的,他知道,这说明安斯亚特并没有对他们其中任何一只有意。但安斯亚特的身影格外落寞,那场战役太过于惨烈了,他担心他走不出来。
安斯亚特一顿,发现有道目光隐隐约约打量着他,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伤没好,酒也喝不了,望着众星捧月的同僚,原本他也该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功成身退风风光光回到首都星。
但一切都毁了,他的战友,他的身体,他所执着的一切都沦为了泡影。
安斯亚特低头望着腹部,隔着布料,那里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他抬手碰了一下,随即深深低下头,嘴角嘲弄。
他连身为雌虫的资格都失去了,还有什么用……
想起今早医生给他看的绝密等级的体检报告单,刚脱离性命之忧的安斯亚特久久沉默,这些年来他忍辱负重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一夜之间付诸东流。
连命运都偏要捉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