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希望欧燃屿是故意骗他来的了,这样他或许有理由说服自己不去了,可现实告诉他,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行为在正常人眼里永远是不按常理的,又何所谓真假?只有理与不理。
可就算是欧燃屿故意下套,他也是自愿上钩。
是他选择信一个精神不正常的骗子。
欧燃屿要是真骗了他,他就咬死欧燃屿。
陈灿咬咬牙,掏出手机,开了手电筒,踏进了漆黑的楼道。
陈灿决定直接上七楼,并不是多笃定
欧燃屿在第七层,只是回想起高楼,他总是心有余悸。
欧燃屿是会跳楼的。
上楼入口被上了一个假锁,很明显的被人打开过的痕迹。旁边还有一部年久失修的电梯,门上贴着一张发黄的写着“故障”两个字的纸。
陈灿轻车熟路地打开假锁进去,直奔七楼。
仿佛遇上了鬼打墙,陈灿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走都走不上二楼,一直在循环自己走过的地方,他不信邪地看了眼手机,才注意到朱百风发的一连窜的消息,时间是20分钟前。当他编辑好一条信息发出去,信号不负众望地被屏蔽了,更离奇的是,手机屏幕上的显示的时间停止在了23:05:37。
镇定,陈灿冷静地收回手机,在黑暗思考了几秒,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他就预见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但他没想到真的就发生在他身上……
他原本想着找着人就立刻回去,现在真的摊事了……
陈灿默默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往楼梯上照了照,不幸的中一幸,手电筒还可以用。
没开几分钟,陈灿又关掉,摸着扶手下楼了,当然也不能下到一楼。他索性要一屁股坐下,不走了。
没准天一亮,发现只是一场梦
大概是白天睡太久了,加上一晚上惊吓过度,陈灿毫无睡意,头不小心靠上冰凉的扶手后又清醒了几分。他没有立即把头挪开,因为下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沿着空心的扶手传来。
陈灿顾不上扶手上的积灰,耳朵贴上去细听起来。
那是一阵极为规律键盘敲击声。
“啪、啪、嗒、嗒、啪、啪……”
窄一听,以为是从扶手里面传出来的。
陈灿突然联想那些传言。
敲击声越来越近……
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在陈灿耳边,仿佛是宣告死亡的钟声。他现在很乱,乱到他还来不及思考就楼上疯跑,然而那敲击声仿佛诅咒般对他穷追不舍一步一步逼近,即将扼杀。
陈灿感觉自己跑了快八百里,却仍旧跑不到尽头,而耳边的敲击声越来越清晰。
快要死了。
陈灿每迈上一步,都如携千斤,痛苦不已。再上一步,脚底发虚,拌住了台阶,小腿重重磕上去。
陈灿当场下跪,幸好尚存神智,及时扶住扶栏,才不至于把脸也砸下去。
太他妈疼了。
陈灿稳了稳身形,确认自己没把腿骨磕碎,才慢慢站起来。
刚才在摔倒的那一刻,敲击声突然消失了。
难不成摔一跤危机就解除了?
陈灿坐了一会儿后,继续往上爬,终于看见了楼层的入口,于是快马加鞭,生怕过一会儿入口就关闭。
难道敲击声消失就意味着楼层入口的出现?
陈灿成功进入楼层里,只不过他并不清楚自己进入的到底是第几层楼,反正不是二楼。他随便进了一间教室想开窗看看,却发现窗户都封死了,水屑不通。任凭陈灿如何拽、砸、撬都丝纹不动,他现在巴不得把动静弄得再大些,把外面的人惊动。可惜现在除了他自己,再大动静也没人能听见。
要是现在能出去,叫陈灿写50封检讨书也好过在这里待着。
当初为什么不多叫几个人来阻止欧燃屿?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有信心,连人都没弄清楚到底在不在就硬闯?
真是蠢如猪,没实力还要充胖子,自食恶果。
陈灿在黑暗中懊悔不已。
说到猪,说起来朱百风好像跟来了,如果真的进来了,希望他别被弄死就行。
陈灿打开手电,冷白的灯光映照下,机位成列排布的教室一览无余。
这是貌似是北楼的机房教室,死过人的教室。
直觉告诉陈灿要立刻离开这里,然而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反锁了。
陈灿不死心地往门上连踹几脚,身后,启动音一齐响起,电脑全部开机,蓝白的光昏昏暗暗,照明了教室,敲键声有规律地传来。
陈灿不敢回头。
惊吓之余瞥见同样开了机的主机。
陈灿立马竖着身体走过去,俯身去拔主机电源,费了千钧之力也没拔开。
周旋之间,陈灿后背上方的主机屏幕里突然伸出一双烧焦的手,犹如毒蛇绕倒陈灿的脖子,迅疾掐住。
陈灿被掐得喘不过气,拼命地扒开脖子上那双焦手,连熟透的里肉都扒下来,露出森森白骨,也没有扒开。
陈灿顾不上恶心,一只手摸上凳脚,高高举起,砸在电脑上。
焦手吃痛般缩回去,陈灿没松气,立即补凳,直到把主机砸得稀巴烂才丢开凳子,空出手把刚才粘在身上的烂肉拂走。
敲键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陈灿再回头看一众辅机,每一个机位上都坐满了人,每一个人都缼肢少腿,外焦里嫩,参差不齐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忘了还有这一茬。
陈灿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想被死尸分食。
快来救救他……
陈灿举着凳子缩回角落,对面四十八具死尸肆无忌惮地瞧着他,目光恨不得把他生吞。
最先扑上去的是一个矮子男,拱着身朝陈灿伸出手,只剩上半唇的嘴流出浑浊腥臭的液体,即使是脸炸没一半,也挡不住的猥琐。
陈灿抓着凳子就要砸那矮子,没想到那矮子竟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椅子……陈灿拽着椅子用力甩了几下,矮子越抱越紧,仰着头,咧开嘴冲陈灿笑,笑得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朝陈灿脸上摸去。
我靠,变态!这还能忍?!
陈灿挑了一块完整的地方,当即一踹,把矮子踹出五米远。
矮子倒在地上,全身抽了抽便不动了。
众死尸蜂拥而上,陈灿手脚并用,凳子一挥,脚一踹,隔开一点空间,乘机跳上旁边的桌子。
众死尸还没反应过来,一齐扑上了反锁的门,那门承受不住压力,隐约有松动之意。
再等死尸们去抓陈灿脚裸,陈灿又是一脚踩一个。
要想办法在靠近门。
陈灿刚把一张脸踩平就看到角落里的灭火器,几步横跨,把灭火器扛起来。
等等,怎么用来着?
犹豫间,又有几具死尸要爬上桌,陈灿立马用灭火器抡下去,思考着要如何打开灭火器。
对了,保险卡!
陈灿病中坐起,把保险卡拔掉。
然后呢?
眼看死尸又要进行一波猛攻,陈灿摸到一个旋钮,用力拧松,大约两秒后,干粉对着众死尸喷涌而出。
干粉弥漫,众死尸茫然乱抓。陈灿顺势溜回门边,用灭火器狂砸门锁,声响又引来死尸,好在门把已松,陈灿拉一条缝,迅疾挤了出去,把门从外面带上。
门内陡然安静下来,几分钟后,陈灿确认门里再没动静,才松开手靠在墙上。
这都是什么事?
陈灿修整几分钟,把挂在肩上和腿上的手和牙全都抖掉,慢步离开。
欧燃屿到底在哪?
他也进入这个诡谲多变的空间了吗?
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陈灿心里太多疑问无从知晓,只能坐在走廊上的椅子,对着电梯门发呆。
他现在不敢在随便进教室了,被困在这里也不知去哪。
听天由命吗?
陈灿无所事事掏出手机,随机播放几首本地音乐。
还好音乐还能放。
耳边悲凉的曲调婉转,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陈灿无心去听,心道这音乐也没让他转移注意力。
关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的一瞬间,“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电梯不是出故障了吗?怎么还能载人?不对,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人。
陈灿警惕地看着,脑中不断浮现出可能出现的结果。
黑暗的空间里迈出一条腿,陈灿手一紧,不由得握住手机,按到了音乐暂停键。
悲伤婉转的曲调放到尾声,电梯前站着一个高挑、完整的人。
陈灿越看越眼熟,打开手电照亮了眼前的人,惨白的脸被冷白的灯光映照着,露出一个阴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