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派人送一车银子回京。我也派人送了一车金子来,都交给你藏着!边关的房子田地我都变卖了,余下的金银也都充做军饷赠给了驻军。我爹布的后手没了。半路上,我只要把我爹那车银子给劫了,他想要花天酒地,就得摆出好脸色来对你!怎么样,是不是还算聪明?”
银霜目瞪口呆。一巴掌拍在秦钰壮硕的胸脯上。
“釜底抽薪啊,果然够狠!这么说,我就快有一马车的金子挥霍咯?”
秦钰点头。银霜喜不自胜,满屋子乱窜。又像猴子一样挂在秦钰身上不下来。二人耳鬓厮磨,屋内顿时多了丝缱绻的气息。
第三日,一大家子人正围着火炉吃晚饭,初一十五举着木棒小心翼翼翻着炉火灰烬中的烤地瓜。忽然,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从墙头跳了下来跪倒在地。
“侯爷,出大事了!我们运送金银的马车还未入关,就被贼人给劫了。我们的人虽剿了土匪窝,可到底还是惊动了官府,那金银被收去,怕是拿不回来了。”
秦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菜汤,沉默片刻。
“无妨,再运一车就是。这次跟着边关的货商走,保护费该给就给!”
汉子支支吾吾,眼珠子不断的瞟向秦钰。
“有话就回!不用避着。”
“可是,小侯爷已经将家财散尽。族人那边虽有落脚的地方,可怕是凑不出银子啊。”
“哐当”,老爷子手中的碗落地,碎成几瓣。
“哎哎!一个碗十文钱呐!”武明眉一把将老爷子推了个趔趄。
“散尽家财?为什么?”老爷子不可置信的眼神紧紧盯着秦钰的脸。
“充作军饷,为,为国尽忠?”秦钰觑着眼睛,在爆发出威压的老爷子面前矮了几分。
老爷子抓起一旁的拐杖就打,众人连忙丢下手里的地瓜就拦。
拐杖早就狠狠抽了秦钰三下,蛇头上的尖角在他的屁股上凿了三个洞。
“够了!要不要宰了你儿子下锅谢罪呢?”
老侯爷举起拐杖连银霜都要打。赵母一把将那拐棍夺去,丢出了窗外。
“要在这家里住,就不许由着性子胡来。你们谁不同意?”
赵母一向沉默寡言,待人温和细致。猛地严肃起来,倒很能唬人。
银霜、初一十五等人忙点头应和。老爷子沉着脸颓然坐在凳子上,身子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不定,看样子是真的气着了。
秦桑已经吓傻了,依偎着老爷子沉默不语。
银霜趁机拉着秦钰进了内室,拉开衣服替他上药。
“我失算了!许你的金子没了。”
“没就没了呗。正好叫你爹好好回味一下年轻时在边关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指不定就学会如何善待他人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屁股还能动吗?能动的话就出去推磨,明儿出去卖豆腐。
腊月里,一天冷过一天。晚上下了第一场雪,第二日清晨,屋檐上又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冰柱。磨盘被冰封,实在推不动。二人无计可施。
秦钰扣下磨盘边的冰凌当暗器甩了出去,击碎了屋檐下的一条冰柱。
“哇,好厉害的准头!可惜我们不能出城,不然可以去山中打猎。我记得马场附近的山中有不少野鸡。真是可惜。”
银霜叹气。
秦钰不断的甩出冰凌,直到将屋檐上所有的冰柱都打落在地才罢手。秦老爷子气狠了,睡到现在都没起。家中囤的粮食已经撑不了几天,早上的粥都稀了不少。
赵母将前一日做好的豆腐放入篮子里,备好扁担。秦钰裹紧了衣裳,挑起担子带着银霜与初一出门走街串巷。
“卖豆腐咯!嫩豆腐老豆腐都有!六文钱一块!”
初一清脆的声音震得枯枝上的白雪簌簌下落。可根本没人搭茬。
天色灰蒙蒙一片,路上行人不多,一波又一波的官兵押送着衣衫褴褛的流民四处奔走,不知要往哪里去。
从西城门走到状元楼,已经晌午十分。三人只卖出去小半篮子豆腐。
如今,家里又添了两个壮汉要吃饭,这几十文钱之后给一人买一个烧饼裹腹。
银霜掀开厚棉布,发现豆腐已经冻的比石头还硬。
“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初一心焦。
银霜连连叹气。
“我啥也不会呀!就只会做豆腐挖野菜。总不能叫秦钰当街卖艺吧?”
秦钰啃了一口大饼,没啃动,只得惺惺放回篮子里。
“我可以去做教头。去武行或镖局教功夫。”
银霜摇摇头:“你是个带罪之人,犯的又是造反的罪,谁敢沾染半分?不会有人要你的。先回去吧。我倒是有个好主意,明日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