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昏暗的烛光下,肥壮的守卫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后背传来细微的痒意,他皱起眉头,不耐烦地伸手挠了挠,待痒意消失,他咂咂嘴,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李余袅用小指勾起钥匙,手一划剪断了缠绕钥匙的布料,拿起钥匙时,钥匙尾端卡在守卫的裤缝里,一下弹出发生清脆的碰撞声。
守卫“噌”一下站起身,迷迷瞪瞪四下张望。
蓦地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眸,他瞪大了眼,再次昏睡过去。
李余袅呼出一口气,拿起钥匙找到关押管逐生的牢房。
管逐生翘腿倒在简陋的床上,一派闲适模样,听到门外的动静,他转眼看去。
不动声色拧了拧眉,李余袅边用钥匙开门,边低声道:“快走!他们把管芷云带到哪里去了?”
“哟,劫狱,头一遭吧。”
管逐生不紧不慢走出来,十分欠扁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李余袅静默一瞬,挥出一拳砸在他头顶。
趁着夜色逃出牢房,管逐生顺道牵走了门口的马,扬鞭策马,马儿嘶鸣一声,飞快跑了起来。
李余袅飘坐在马背上,忍不住问道:“你不是管家人吗,他们怎么会不认识你?”
进城时,侍卫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不由分说把他抓起来,关押到了牢房。
管逐生轻笑一声,没有回话。
极北温度低,不知是不是李余袅的错觉,她竟也感受到一丝寒意。
她身为画皮鬼,本就是至阴之存在,以这点来说,这处地方似乎有些不正常。
行至一座宅子前,管逐生翻身下马,熟门熟路将马儿拴在了一旁的马厩里。
宅子大门紧闭,门内却灯火通明,和周围的一片黑暗相比格外惹眼。
管逐生上前叩响了门,但等了一会迟迟没人来开门。
他沿外墙找到侧门,远远能听到门后有模糊的声音传来,但听不大真切。
撸起袖子打算翻墙,临跳起时,管逐生像是想到什么,回头对李余袅说:“你和我一起。”
要她变换人身?可孩子突然带回一个陌生女子,管逐生父母会怎么想?
李余袅不太乐意,“为什么?”
管逐生冲她眨眨眼,“你忍心让我一个人面对?”
忍心,她可太忍心了......不是,他到底要面对什么?
李余袅深吸一口气,想要穿墙后再变换人身,但乍一碰触墙壁,微弱的金光闪过,她被一股力道弹了出来。
仰头看去,金光笼罩了整间宅子,不仔细看压根注意不到。
管逐生杵在墙顶,眼里闪过不明显的笑意,他伸出手,“拉住我。”
李余袅冷冷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管逐生赶忙跳下来拉住她,“我错了,一时忘了屋子有保护,打我骂我都行,芷云还等我们去救呢。”
莫名阴冷的气息喷面而来,李余袅紧蹙双眉,死死盯住管逐生拉着她的手。
管逐生以为她还在生气,抿唇退开了一步。
视线上移看到他的脸,李余袅转动手腕,抬了抬下巴,道:“打开防护让我进去,记好了别让里面的东西伤到我。”
管逐生这才恢复了笑容,他摸到墙角积灰的符箓,一把撕下,待李余袅进门才又放回去。
墙后应当是屋子较为偏远的地方,穿过一间房,到了走廊,方才听到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大夫来了没有?”
“还在路上。”
“废物!再去催催!”
“......”
李余袅转头看管逐生,口型道:“这是谁?”
管逐生扬眉凑近,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进去就知道了。”
说着,他越过李余袅,施施然进了屋。
李余袅翻了个白眼,没有跟随他进去,只趴在门框上往里看。
屋子装饰得很是豪华,床幔堆叠的大床上,一名美貌妇人坐在床边,面色不虞地责骂下人。
看到进门的管逐生,妇人明显愣了一瞬,略有慌张地站起身,“你......你几时回来的?”
管逐生礼貌地点点头,问道:“父亲在吗?”
妇人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他昨儿去金国那边商议还没有回来。”
管逐生颔首,“托人给他带消息,管芷云中毒,只有他能救,让他尽快回来。”
妇人大惊,白着脸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管芷云,一咬牙,“是你?是你害她......芷云说去找你......”
管逐生抬手制止了她的话,面上笑意淡去,显得有些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