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饿了几天,今天就把这死鸟烤了吃!”
凌羽裳正躺在小屋外的木头上晒太阳,她刚把院中种的花花草草照顾好,想要偷会闲便被人吵醒。
太阳斜到西山,窗外的绿色一路爬到屋顶,整面墙都被绿叶遮挡。凌羽裳懒洋洋地抬手,丝丝暖阳透过枝丫在柔软的发丝上撒下斑驳光影。因为在午歇,她没有束发,随着起身的动作发丝也慢慢顺下来,险些垂到地上。往前走几步,伸手拿起木头案上的一枝发钗,把垂到脚踝的长发随手束起。
“你们等着,我叫我阿姊来!”走到窗户边,就听到一道女声气急,“有本事你们别跑!”
“不跑,小美人。你这样乖巧,你的阿姊我们当然要看看。”一群奇形怪状的小妖怪格格不入地站在树下,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鸟笼子,笼子里困着一只浑身漆黑的鸟,正扑腾着翅膀撞笼子想要出去。
那些人还在胡言乱语,凌羽裳浑身发冷,身上的红衣在这一瞬看着更加红艳,像是饮饱鲜血后另人心惊。
“不许说我阿姊!”不等凌羽裳动手,那些混蛋顿时失了声,紧接着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你这个娘们,老子砍了你当柴烧!”砸在地上的老大被激怒。
随即一声尖锐的求救声响彻山谷,“阿姊救我!”
凌羽裳微抬手臂,本该歇在林间的鸟儿都腾飞起来,耳边瞬间被鸟类振翅的声音充盈。
“老大……这……”混蛋提着的笼子里,原本一副撞破头也要出去的鸟瞬间静了下来。周围流逝的时间好像被冻住,只有满天腾飞的鸟还在不断聚集。
飞在半空的芳菲被接住,缓缓放在地上。
那些鸟像是完成了使命,高歌猛进地离去,欢声里像是要讨赏的孩子。
“阿姊!”芳菲双脚刚落到地面还有些发虚,显然被吓的不轻,见自己的阿姊临空而来,还不忘铺上绯红色的桃花瓣。
凌羽裳足尖轻点踩在半空上的花瓣桥上,身后的余晖把发丝映的发亮,裙摆下勾勒的金丝随着轻步移动,步步生莲,仿佛是天外仙人,比花还娇。她轻轻挥袖,把芳菲保护起来。
“把手里的鸟放下,你们可以滚了。”凌羽裳把芳菲护在身后。
“你是个什么东西?”被惊呆的小妖一下回过神来,还把火把放在笼子前,一副要现场烧/鸟是架势,开始叫嚣,“爷爷我就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
凌羽裳不在废话,抬手间便把一群妖提到空中,不顾他们的喊叫声,送他们一场免费的高空蹦极。
“阿姊……”在他们叫嚣的时候芳菲的一颗心便被提起来,这时候看阿姊像是动了真格,她有些慌了。阿姊的身世向来是不可多问的禁忌,连她都不敢多说什么。
“我没有事。”她蹦到凌羽裳面前,开始展示,好像这样更有说服力,“你看,我的头发都没有乱。”
凌羽裳一直紧抿的唇在芳菲焦急的神色里露出一抹安抚的笑。
“说说吧,你们是哪里来的妖怪?”凌羽裳把妖悬挂着头朝下,招手来到面前,“怎么进来的?”
那群妖被晃的头晕,有些正在口吐白沫,凌羽裳嫌碍眼,就把不忍直视的妖都挥到后面待着,只指着几个还算正常的,开始拷问。
“我……我是……我凭什么给你说啊?”小妖还是嘴硬,随着自己越升越快,又垂直下落,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凌羽裳随手变出两张蒲草团,两人坐下来,慢慢听小妖的话。
小妖悬挂不动,开始求情,“大妖女,先放我们下来可好,这样说不清楚。”
凌羽裳百无聊赖地抬手,小妖顿时怂了,“就这样,这个高度好!我想清楚了!都能说。”
“我们是清平山外的小妖,追着这只鸟来的。大妖女,小的要是知道这是您的地盘,就是借我们千八百个胆子,我们也是不敢放肆的啊!”
凌羽裳伸手,原本跌在地上的木鸟笼顿时飞到自己的手边。她把鸟笼子提到眼前,阳光下琥珀色的眼眸里写满疑惑,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这只鸟有什么不同,竟然能随意出入方丈仙山。
自从凌羽裳醒来便在这仙山,起初这林间只有些花草树木,慢慢的飞来一些鸟兽,连芳菲都是后来的。可这方丈仙山好像没有出口,凌羽裳住了三百年,都不曾踏出仙山半步。
“大妖女,小的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有半句假话,我……我以后都没有肉吃!不能化人形!”
妖化人形往往都是妖力越强,模样越好看。
凌羽裳看着眼前的一群小妖,这模样算不上好看,如此说来,那出入方丈仙山便是不拿妖力说事。
“从哪里进来的?带我去看看。”凌羽裳放他们摔在地上,一副不带路就继续挂着的架势。
小妖互相搀扶着起来,都低头哈腰的往前走。芳菲把笼子打开放黑鸟出来,一群妖浩浩荡荡的往前走,只有凌羽裳嫌麻烦在半空里飘着。
走到岔路口,带路的小妖发生分歧,“我们来的时候走的这条路!这还有那死东西啃下来的树皮!”
“不是我啃的,我等着吃肉呢!”
“走的这条!”
凌羽裳被吵的头疼,她又把妖挂起来,“你们自己去探探自己选的路对不对。”
芳菲又给妖塞了几个丹药,恶狠狠威胁,“我们在这里等你们,要是不回来,就会爆体而亡。”
看他们走远,又留下几个妖质。
“阿姊,我们回去吧。有可能这些妖是说谎的。”芳菲捏着裙子小声劝,“这方丈仙山我们住的也舒服,何必要去人间?”
“人间……”凌羽裳看着芳菲躲闪的眼神,以及像是说漏嘴的心虚神情,“你怎么知道出去后便是人间?”
“阿姊忘了,我是从人间来的……”芳菲有些慌乱的解释,却被凌羽裳打断。
“而且这只鸟能出去,这只鸟你是什么时候带在身边的?”凌羽裳看向歇在枝头的鸟,那鸟像是有灵性一般,往里躲躲,避开视线。
芳菲一下定住,愣在原地。她开始紧张的吞咽口水,仿佛这样才能浸润因为紧张发干的喉咙,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声如雷。
“找到了,姑奶奶!走这边!”
这一嗓子打破周身的宁静,凌羽裳扶芳菲起来,继续带妖往前飘,不过只有她一个是正着飘,其他的都是倒挂着。
芳菲靠在树上顺气,几次深呼吸才把呼吸顺匀,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额间全是冷汗,连着后背都湿了不少。
“芳菲?走了。”凌羽裳飘在空中回头,血红的一群衬得人脸色惨白,身边几只悬挂的小妖挥舞手臂抗议却不敢发出声音,像是她随手都能把玩的玩具。这一幕在旁人眼里看着惊悚,但在芳菲眼里只觉得有几分喜感,阿姊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玩。
“姑奶奶,我们进来走的就是这条路!”进来时还是老大,这时候只能点头哈腰,“那只死……高贵的鸟就是从这里进来,小的们就是为了吃口肉,不知道这鸟是您的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