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带着几分炎热,裴厌卧在马车上喝着凉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他仔细想了一下,唯一知道严恒说了什么的郁离已经被支走了,有可能听到严恒那些话的几个守卫也要到了自己手上,和沈宴开的父亲做了告别,也和沈宴开的朋友楼鑫告了别,还送了讨人厌的邱尽落一程……
应当是没有什么了才对。
他嗯了一声,凉茶入口,说不出的消暑,再不去想。
而春安楼中,有人将一盏茶翻来覆去的喝,就是没等到一个前来相见的人。
左右屋中没人,池修竹带着几分暴躁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日头越来越烈,光透过窗格一个劲的往屋中钻。
几乎是过去了半个时辰,他终于一拍桌子,在心底骂了裴厌数百遍,然后站起身打算离开。
离开时恰好向窗外长街一望,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他眼前闪过,池修竹瞬间有些惊了,他下意识的往窗边靠了靠,几乎是把自己挂在了窗户上。
目光随着那道身影游离,直到那张半蒙着的脸展现在池修竹眼前,池修竹哎呀一声。
“裴厌,你不带我玩是吧,不要你了,我找到更好玩的了。”
不带池修竹玩的裴厌现在正在被人玩。
楚稷一只手捧着一卷书装模作样的读,另一只手在裴厌的小指骨节上轻轻捏过,捏的裴厌又麻又痒,不过一会,额头上便起了一层薄汗。
他睁开带着几分怨怼的眼睛,抬眸就对上了楚稷的一脸无辜。
楚稷装的像是什么都没干一般:“怎么了?”
说这话的时候楚稷的手指尖轻轻擦过裴厌手心,勾的裴厌感觉自己全身都发毛,他飞快的抽出手在楚稷手背上拍了一下。
楚稷被他给拍笑了,他朝着裴厌身边靠了靠:“问你呢,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对我动手了?”
裴厌:……
是不是突然楚稷自己心中知晓,真是好一番颠倒黑白。
他干脆翻了个白眼:“殿下还是认真看书罢。”
楚稷闻言将书放在腿上:“本就是在认真看书,是你突然搅扰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现在我看不进去书了。”
裴厌睁大了眼睛,觉得这人的无赖隐约有超过自己的意思了,他默默地远离了楚稷一点,却没发现自己的腰带落在了楚稷手里,于是楚稷只用一条腰带,就将他拽了回去,因为措不及防,裴厌差点被他拽到怀里。
裴厌几乎有些咬牙切齿:“殿下……”
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一震,裴厌方才的坚持完全没了用,直接被震到了楚稷怀中,楚稷顺势就将他揽住了。
只听外面一声喊叫,侍卫徐悟紧急将马车停了下来:“殿下,有山匪。”
“山匪?”裴厌从楚稷怀中坐了起来,他一只手用力将自己的腰带往回抽,眼神中没有一丝危机,反而沾上了几分欣喜,“台州距离我们不到百里,在此处截杀皇子,谁这么不要命?”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稷看着裴厌将衣衫整理好,这一搅扰,方才车中有些暧昧的气息消失殆尽,他跳下车,扭头朝着徐悟吩咐了一句:“你保护好沈公子。”
裴厌将自己的身体从车内挪了出去,与徐悟坐在一处,就看着眼前将马车团团围住的山匪。
山头新绿渐浓,草木旁还露出大大小小一堆脑袋来,个个和在泥里面滚了几圈一样,脸黑的怕是连他爹都认不出来。
就这群人,在山的四周竖起几面花旗子,上面画的是什么图案,裴厌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才疏学浅,反正是没有认出来,角落处写着“威虎山”……三个字错了三个。
裴厌也是跟着剿过一次匪的,那次的人看起来就很有规模,要是心再好一点,说不定转头就能去隔壁参军,个个能拿头功的那种。
而眼前这群人就不用说了,反正看着七零八碎,确实不成样子。
匪首站在山脚的一处小土坡上,扯着自己那副破锣嗓子报名号,还有那一成不变的“此树是我栽……”
楚稷刚被他们搅扰了好事,哪有功夫听他们瞎扯,随手摸过一张弓,弯弓搭箭,一箭射穿了山匪头子身旁四不像的旗帜:“拿下!”
裴厌早就见识过楚稷身边培养的人了,如今再看,也不由的再感叹一句,楚稷到底是怎么培养的下人,简直个个能以一当百。
有楚稷处理这种事情,裴厌根本不用操心,只需要看热闹就行。
他一边看,一边手欠的拍了拍徐悟:“诶你说,他们真的只是简单的山匪吗?”
徐悟跟着楚稷最久,知道的似乎也多一点,饶是如此,他可能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殿下会突然对这么一个人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