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轩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不理解的看着裴厌:“你怎么知道……”
“他好不好?”
“……不好。”提到这个名字,辰轩明显的哽咽了一下,他的眼眶都在这一瞬间沾染上了些许红色,“昃哥是那位大人提上去的,那位走后,很多人都过的不好……”
“你们恨那个人吗?”
辰轩摇了摇头:“昃哥说,不是他的错。”
“即使不是因为他的原因,但当事情落到头上的时候,还是难免会失望的吧。”
裴厌一点点的揪着叶子,将最后一小片塞到嘴里嚼了一下,苦涩瞬间蔓延,在味蕾间跳跃炸开,他舌尖顶着那片被嚼过的叶子,挤出一个笑。
所以有人坚持,有人早早的就放弃了,因为没有希望,或者希望渺茫。
裴厌吐了吐那满口的酸苦:“本来所有人都没有希望,而他的出现让世人见到了天光,然后又让那些对他有希望的人彻底堕入了深渊,就这样都不恨吗?”
辰轩沉默了一下,然后道:“说不恨自然是假的,反正我就偷偷怨恨过那位,可是这些恨掩盖不过崇拜,我们每个人都想过,要是有一天用我们的命可以将他换回来,那我们绝对毫不犹豫。”
裴厌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一时间有些难言,那些言论他自己可以说的十分豪迈,却听不得旁人提起,这个时候就显得很矫情了。
果然与自己有关的话题都不能说,再听这群人将自己捧高,他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能耐了。
裴厌向着一处房间走去,边走边说:“派你们过来的那个人,摆明了是让你们送命。”
辰轩跟上他,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如果想对裴厌下手……看那天徐悟一直守在这人身边,想必他应该是不怎么会武的……但如果这样的话,他怎么会如此放心和自己走到一起?
能成为二殿下身边的人,应当是有些本事的,辰轩沉思了一会,觉得还是要谨慎些才好。
而且这人,让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有些熟悉,可他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辰轩答道:“每个人自加入长羽卫起,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裴厌毫不留情的点破:“为了满足一些人的私利赴死,不算侮辱吗?”
辰轩没想到眼前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实际上他们在权利争夺中辗转多次,无非是从皇帝的私兵变成了权贵的私兵而已。
看似十分荣光的位置,早就被一代代的掌权人消磨的面目全非,没了初衷。
所以他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这人可以轻飘飘的说出所有言论,却不知道没有什么能在如今腐朽的权利场长存。
除非将如今现有的格局全部推倒重来。
改日月,换新天。
辰轩暂时收起了杀心,只是道:“上面有令,我们执行,我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完成任务,不是为什么会有这次任务。”
裴厌甩着袖子向前走,闻言似乎是想起了某个挚友,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这群少爷兵的脑子啊,就是轴 。”
他伸手推开一扇木门:“不是说这样不对,只是在这些自以为的忠义里面,我也希望你们能明一下是非,最起码知道跟着谁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
“你想劝我们归降二殿下?”
“不是归降,也不是转投,而是将歪曲的秩序拉回正轨。”
辰轩冷笑了一声:“如今皇室的人,不都是一个模样,你支持二殿下,不如将眼光看向六殿下,好歹小点,还能教教。”
裴厌只笑不语。
这件布满了灰尘的屋子并不小,床边放着一架小木床,看着应当是给三四岁的孩童用的。
他走到了那张木床边,手指轻轻的推动着这张小床。
云贵妃就是出生在台州,后来选秀入了皇宫的,而白管家最后回来的地方,也是台州,所以当年很小的楚稷,是不是也来过这里,也在这里住过。
这架小床,是云府的哪个小辈的,还是……楚稷的?
一想到这里,裴厌就开始控制不住的想起楚稷,想各个阶段的楚稷……三四岁躺在小木床上朝着自己招手的楚稷,当年在醉花楼高高在上的楚稷,那个和自己争吵却又在月下饮酒畅谈,最后滚在一处的楚稷……
裴厌感觉自己简直是中了毒,这种毒从遇到楚稷开始埋下,一直到自己知道楚稷这些年的经历之后开始毒发,自此再也压制不住,走的近了害怕,远了也害怕,焦头烂额的同时怎么都得不到一个安稳。
他满含深情的看着这张床,不由得问出了口:“你说二殿下有没有在这里住过?”
辰轩:?
裴厌:……
问这个干什么,他重新发问:“你觉得六殿下适合那个位置吗?”
辰轩:?
辰轩发现他完全跟不上裴厌的思维,于是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裴厌或许也知道这个人不会搭话,他只是自己玩着那架床,然后自顾自的开口:“如果二殿下不合适的话,那么六殿下更不合适。六殿下玩心太重,从小天真长大,他的脑子里面没有政治权利,无论是他自身而言,还是那些自以为聪明想要利用他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极其糟糕的主意。”
辰轩只是不解的看着他:“你为何如此清楚?你与那那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