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气温骤降,渐渐停息的蝉鸣声昭示着秋天的来临。
这个星期风城一中还轮不到双休,周六依然得早起上课,而楚郁却没去学校。
楚源先生亲自为他向班主任请了整整一天的假,徐老师的声音带着讨好爽快的批准了。
温和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间落下,在地板上留下直直的一道光,尽头是楚郁微微眯起的眼。
他赖了会床,下意识点进企鹅小号里,和特别关注的人的聊天在最顶端的位置,最后一次消息是在昨晚的十二点半。
昨晚时间抵达十二点,各种各样的消息提示音忽然炸了似的响起,在纷乱的祝福中楚郁一眼就看到了攒一口袋星星的。
他说:“楚郁,生日快乐。希望你永远热烈,永远自由。”
楚郁回道:“应该是,希望我们永远热烈,永远自由。”
后来楚郁又给每个人回了信息,甚至还包括了蒋云舒和楚源的生日祝福,直到一点才安静的睡下,即使第二天赖床也没被说。
他收拾好自己下了楼,蒋云舒女士在小花园里打理花草,楚源在看早间新闻。
“爸,早上好。”
“早上好。桌上都是亲人送给你的礼物,记得谢谢他们。那份合同是你小叔送你的,那把小提琴是你奶奶从国外寄回来的,她说过年就和你爷爷回来。”楚源淡淡的开口,指了指桌上的些摆放整齐的东西,随后又指了指隔壁房间,“里面是其他人送来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都检查过了,没问题。”
楚郁先去看了看那把定制小提琴,确实漂亮,做工精细,材料用的都是最好的。
而那份合同——关于华才私立学校的,只要签下字,整所学校都会完全属于签字人。
“小锦问你,那个地方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都随你。”
楚郁愣了愣,又回忆起那段痛苦的日子,眼前却浮现出他小叔桀骜不驯、随心所欲的模样。
“那……等这届学生毕业,可以把它建成游乐场吗?”楚郁希冀的看着楚源。楚源轻轻笑了笑,肯定的点头。
自从楚郁出过事后他就深刻反思了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和目光狭隘,于是对待其他人的包容度也提高了。
父子俩没有聊太久,吃过早饭后,两人蹬着自行车一前一后出了门。
楚源穿了一件和楚郁同款的灰色卫衣,看上去年轻了几岁,他骑着自行车在前面,细软的风吹乱他逐渐泛起白的头发,楚郁跟在他后面不远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不知不觉间,父亲的背影越来越小。
一路向北,最终两辆自行车停在了妇幼保健院。
楚源带着他走了一圈,听过了两家五口全在产房外的祈祷声与另一家男人懒懒靠着椅背手机里游戏电音的交织;也听过了象征生命开始的新生儿的啼哭声与象征生命结束的机械警报声。
楚源走到窗边,静静的往下看:“这里迎来了无数的灵魂,同时也送走了无数的灵魂,她们用灵魂和身体唤醒另一个灵魂和身体,是最伟大的人。”
楚郁点点头,没有说话。
楚源拍了拍他的肩,随后离开了这里。
两人又一前一后的蹬着自行车前进,不远处就是一所幼儿园。
周六的日子,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上课,所以很安静。
园内各种游乐设施齐全,种满了花花草草,墙壁上贴满了孩子们想象力丰富的画作和手工作品,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着光芒。
“长大我要当神医!救好多好多人。”
“我要当老师!专门教学生怎么玩捉迷藏。”
“长大我要当警察!抓小偷!抓坏人!”
“我想成为蛋糕店老板!天天做蛋糕给我的朋友!”
“我要当奥特曼拯救世界!”
“我想当大老板赚钱给妈妈花。”
白纸上的黑色字迹歪歪扭扭,但每个字上都落了光。
没多久,他们又来到了一家小学,楚源说这里是哺育灵魂的地方。
小学里同样很静,不时有鸟鸣声响起。
这里已经不是楚郁记忆里的模样,但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仿佛仍在,在这里他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楚源微微抬头看着,忽然问道:“你看见那抹红色的了吗?”
楚郁也微扬起头,入目是澄澈的蓝天和绿树的树梢,还有那飘扬着的红色的旗帜,在灿烂的阳光下耀眼夺目,这本身就是发着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