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中，叶昌梧一根根地掰开了百里宥僵硬的手指，甩开了这只曾摸过他的头发，曾仔细替他处理一点点微小的破皮，曾无情地碾碎一切靠近他、对他不怀好意的伪装成善良之类的厉鬼的手。

“照看已经结束了。”他平静地说，“地府审判官百里宥，你不用再受任务束缚站在我身侧。”

“你教过我，”叶昌梧看见那张完美的脸上，笑容正在一点点消失，渐渐显露出阴沉，“你也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多谢你的教导，就此别过吧，百里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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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站在一块智能化的平衡板上穿梭在混沌内，审判神悄悄地瞄着叶昌梧的脸色，但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

风声在身周掠过，在这种空间中快速穿梭，有种奇异的失重感。叶昌梧的思绪似乎也在浮浮沉沉，二十多年的陈年旧忆渐渐褪色，被他一点点从脑中剥下，试图去除永远无法被清除的锈斑。

“没事。”他轻声道。最终，他任由锈迹疯狂地蔓延生长。

他一向不会轻易让人看清自己的情绪。这一点，可能也是潜移默化中，他从百里宥身上学到的吧。

审判神没有多想，他看向前方，“马上就到了，待会儿会由你的引导人陆忻来接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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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公司是一个开放式却又不能说成完全开放的奇怪建筑。

它很大，看不到别界，但周围又全是空荡荡的虚无。

像是高维度的空间。

审判神将他带到了入口，一扇普普通通的单面玻璃门，却反射出了坚硬的金属色泽。

门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感应器，审判神一指抵在其上，一秒钟后，感应器亮起绿光。

机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人事部部长，审判神唐韫，a级权限。”

“指纹感应？”叶昌梧看着感应器，有些诧异，他认为天庭的科技水平应该不会再用指纹感应这种设备。

“灵力检测。”唐韫转过头解释，目光澄澈，他友好地笑道，“等你成为正式员工，也会有的。”

说着，唐韫单手推开了玻璃门，作了个“请”的姿势，“进去吧，陆忻就在前台。我要去接下一位了，等你成为了正式员工，下次见。”他深深地看了叶昌梧一眼。

“好，下次见。”叶昌梧点头，朝他挥了挥手，进入了公司。

前台似乎和一般他世界内的公司差不了太多，不过更为庞大、开阔。

一位员工坐在前台后，假装对着电脑在工作，实际眼睛已经困得半闭不闭，头有规律地一点一点。

前台旁有一排皮质沙发，还有几张类似茶几的桌子。

一个年轻的，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戴着银丝框眼镜，揉着太阳穴翻看手中的一张张文件，似乎没有意识到从门外走进的一个人。

叶昌梧决定先去前台问问。

“请问，陆忻先生在吗？”他敲了敲前台的桌面，礼貌地询问。

员工被猛得惊醒，他恍惚地看向叶昌梧，晃了晃脑袋赶走睡意，迷迷糊糊地开口：“啊…陆特助啊……”

“什么？！”员工差点破音，余光终于瞥见了沙发上的人，他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压低声音惊慌失措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陆特助什么时候来的啊？我上个月刚被他扣过工资，这个月……唉。”他顶着一张苦瓜脸。

他调整了下，好奇道：“对了，你找陆特助有什么事？你好像是实习神，应该去找引导人啊。”

叶昌梧眼神有些疑惑，“他不是引导人吗？审判神唐韫和我说，让我找引导人陆忻。”

“我的上帝——”员工仿佛被惊掉了下巴，他艰难地说，“人事部部长亲招，老板特助引导……你是什么身份？？”

这边的声音终于惊动了那边沉浸在文件中的人。

“啊，叶昌梧，你来了啊。”陆忻摘下眼镜，抬头看过来，“抱歉，刚才在处理文件，没看到你。”

“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天庭公司。”

恍惚中的员工：？？一般实习神不都是过完实习世界引导人再给他介绍参观公司的吗？这怎么就直接参观上了……

这个实习神，身份不简单。

要么是特大惹不起的关系户，要么是实力强劲的新星神。

反正，未来是他惹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