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故事有许多共同点,最显眼的就是主角都是两个人——一对情人。
并且是一对身份悬殊的情人。
这些故事的结局,无一例外,都以悲剧告终。
叶祝感到匪夷所思,这种悲剧性情节的戏剧他也在原世界看到过。但现在触发【共感】,怎么会让他看到这些东西?
难道顾栖闲着没事干在看电影?他无法想象,将想法抛出脑外。
搅得他意识不稳就为了给他看这些?
不对,既然不是在开始时就触发这个惩罚效果,肯定是有一定条件。
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心头转瞬即逝,但消失得彻底,他甚至来不及感受那到底是什么情绪。
“又是这些烂俗的情节啊。”
一个嘲讽的笑声让叶祝瞳孔微缩,是顾校长,准确来说是顾栖的声音。
“我说了,我们只是正当的师生关系。”
“作为一个称职的老师,我不过只是稍微多关心了一下这位学生,有什么不对吗?”
声音听上去竟有些无辜,但意思同样欠揍。
“下个环节,我赶时间。”
对方好像也没有客气,突如其来的痛感刺激神经,无形的刀刃扎进皮肉。
顾栖已经习以为常,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站在纯白的虚无空间里。这样的场景,让人产生一种降维的错觉,仿佛自己从三维空间穿越到平面,如果是第一次来,一定会觉得有些反胃焦躁。
整个空间,只有他一个人,声音来自四面八方,疼痛来自四面八方,无法阻止,无法控制。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肉凭空绽开,甚至能看到深处白花花的骨头,却无从反击。
这样的滋味,他已经体会过上百千次,无数次的重复早让他麻木。
但这一次出现了细微的不同。
痛感好像没有之前的任何一次强烈。
他听到了一声闷哼。
这是种极奇妙的感觉,好像这声闷哼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却没有这种可能,像是一种神经传递的凭空串台,两个不同的意识硬生生地被连接在一起。
再玄幻,在这个世界确实有过这样的案例。但如果发生,也只可能和他在很近的空间内才有可能发生。
“谁?”顾栖蹙眉,红眸深处泛起锐利的光,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在这种独立出来的惩罚空间除了他不可能存在第二个人,平常永远从容的他隐隐泄出了些刀锋般的警惕。
###
另一边,叶祝的额角不断泛出涔涔冷汗,眼睫微微颤动,紧接着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发生极小的颤动。岑筱扶着他,表情颇有些阴云密布的味道。
她刚才以“病情发作不定,并无大碍”的说法把许凌之糊弄过去了,让他放心,她能处理好,许凌之也正好有课快开始了,便只得匆匆离去。
她倒还真的分辨不出这一出到底是哪位的手笔。这两位有时对自己的安危都丝毫不在意,甚至把自己也当成这一场宏大对弈中的棋子。
但有时候他们将对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重。
岑筱抛开这些沉重的话题。
总之,她只能按着剧本走,安安心心地当一个“护法”。
###
那边不再有回音,那个异样的声音好像就是一粒掷入水中的石子,泛了几圈涟漪便杳无音信。
不知怎的,顾栖心里奇怪地出现了一种遗憾感,像是有什么秘密没有被发现,这调动了他的求知欲。
他看见皮肉渐渐愈合,更加古怪。
这一次惩罚,似乎比之前短了些。
……就像是有什么人,帮他分摊掉了惩罚的部分效果。
顾栖被这个突然蹦出的猜想一惊,联系那个声音,一切变得合情合理。
难道有哪个附近的倒霉蛋,被他拉入空间,莫名其妙受了这个惩罚的一半效力?
顾栖难得眼神有几分闪避,他从来就不喜欢欠人人情,更不喜欢自己的事连累无辜者。更何况,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几秒内,系统并没有吭声,没有放他离开,也没有宣布出现了bug或者最终结果。
在纯白的空间内,顾栖来回踱步,衣摆不安分地胡乱舞着,这是他烦躁时惯有的动作。
系统在惩罚结束后会机械读出一个结果,即受惩罚者有没有挺过惩罚——“存活”或是“死亡”。
这两个词是冰冷的。
“存活”并不会让你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感到,自己的生命面对这无法控制的灾难,不过蝼蚁一般,不被不当回事。具体来形容,可能就像斗鸡胜出的那只公鸡,悲哀地望着自己刚杀死的同胞,空洞地看向那个高高在上坐在观众席的“主人”。
“死亡”,无疑冰冷。系统只是读出一个冰冷结果,不在意有没有人听到,在这个白色的空间,只有一具尸体,和一句“死亡”,这种压抑感和孤寂感,无疑是最为浓厚的。
既然那个和自己突然神经相接的人分摊掉了他的一半惩罚,那么这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包括两个人的。
突然,系统的声音终于响了,像是最后的审判。
“惩罚结束,结果:存活。”
顾栖刚才便死死提住的心轻轻落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无辜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