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叶的外表看起来亲和无攻击力，他开口却一般无人敢打断，轻言慢语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会议室中。

“我的建议是，不要打草惊蛇，先去安烈口中有波动的那个小世界看看情况。”

“当然，祂对黑洞的威胁，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沙利叶扫过会议室内的十二席，每一位都是拥有能颠覆一整个小世界的力量的混沌者。

“祂在当年受过重创，不知所踪。现在突然出现，根本不知道底细。”

“菲耶尔。”

“在呢，亲爱的。”那个长发的男人懒洋洋应声。

“这个世界，之前是你负责的，”沙利叶不为所动，下了命令，“就由你下去探查吧。”

“好啊，”菲耶尔勾起一个惑人的笑，“正好无聊，去玩玩。”

“等我回来啊，沙沙宝贝。”

“……”

菲耶尔向来恶心完人就跑，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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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个直播屏幕悄无声息地熄灭。

几分钟前。

夏花的直播间

“卧槽，这么快就到boss战了！”

“之前进去的人最多也就到这里吧，但好像见到boss的第一秒就寄了……这根本无解。”

直播间的屏幕已经失去了画面，呈黑屏状态，中间几个大字：

“该副本为精神污染副本，现检测到高等级（A+级以上）污染源靠近，为保护观众不受到远程影响，现切断直播画面。”

直播的最后一个画面，他们看到夏花睁大了眼睛，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极少地出现了一瞬茫然的情绪。

“你……”

然后直播就被切断了。

“那铁维尔赛思了吧。之前进去的人大多数都只知道这个团长是boss，但没有去扒他的真实身份。”

“不好说，那个维尔赛思现在可是夏花深恶痛绝的仇家，夏花刚才那个反应不太对。”

等了几分钟后，屏幕倏地黑了下去。

这代表夏花退出了直播间。

“不是吧？！夏花都对付不了，只撑了几分钟？那还有谁能过？”

“……莫慌，这不是还有栖神和那位吗。”

“走吧走吧，去栖神直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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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

离晓拿着那张特殊的牌面，上面原本应是数值的地方刻着一个烫金的字。

“楚思。”叶祝站在边上，补全了这个名字。

离晓面色复杂，低声道：“虽然早就知道他可能有问题，但还是有点难相信。”

离晓自认这百年来见过不少人，现在早不像以前那样因自负对真正的“人”一无所知。

他看到楚思的第一眼，就感觉出这个人是过于纯粹的，干净天真得有些不大正常。

甚至不大像个真正的人。

面对这种老好人的类型，他向来下不去手。

而现在，突然告诉他，这个老好人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

离晓指间夹着的那张牌被阅览后就迅速自燃，瞬间化为一滩灰烬。

规则性不可违，夏花离开了副本，它也无法存在太久。

默了片刻，叶祝冷静开口：“是他，但也不完全是他。”

离晓还是微微蹙着眉：“双重人格？”

叶祝摇了摇头。

“不一定。”

那个团长，不用夏花确定，大概率就是“维尔赛思”了。

但是有点奇怪，夏花说牌上会自动记录下她短时间内获得的最重要的信息。

这说明“楚思”的优先级高于“维尔赛思”。

……或者就是得出了一个有些荒谬的结论——楚思就是“维尔赛思”。

这也是叶祝之前隐隐就有的猜测。

可是目前看来，后者的可能很大。

楚思在晚上的记忆会变得一片空白，他的那些说辞，应该都是自我保护机制。

机体自发用一些日常的行为覆盖过那段空白，骗过了自己。

所以他才会露出那瞬茫然，好像自己也疑惑于他的前后不一。

「恭喜新秀叶祝推理出关键线索，副本主线探索度已达85％，目前排位第二。」

系统的通报终于让一切尘埃落定。

可是那个“排位第二”，让叶祝怔了一下。

这个人是谁，不用说也能知道。

“顾栖那里，应该也发现了什么线索。”叶祝说，跟离晓传达了刚才他收到的通知。

离晓皱了皱眉，对顾栖那边什么情况他不大关心。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去找楚思？他还会出来吗？”

“他会出来，”叶祝语气笃定，轻声说，“在白天，他就是一个纯粹天真的好人。”

现在已至正午，不出意外，下午楚思应该就会回地下通道来找他们，确认他们的安危。

有些讽刺的是，另一个“他”，则已将他们其中的一个同伴强制送出了副本。

只有精神值掉到安全值以下才会被送出副本，夏花现在如何，到底伤到什么程度，他们也不得而知。

突然，叶祝眼前突然被强光晃了一下。

是一个刺目的红光，凭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脑中也突兀地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杂音。

「警报：检测到小世界出现非法入侵！检测到未知高维存在涉入干预副本……世界熵值飞速上升中——鉴定为：来自“黑洞”组织的偷渡者。」

「正在判断该入侵个体身份……错误#％@％——有关“十二席”的资料库缺失！！权限不足……」

「注意：由于世界波动过大，系统受到干扰，暂时失去部分权限，无法对副本中神明进行紧急传送，请副本中现存神明：叶祝，顾栖，离晓，留意副本目前异常情况，一切小心……系统——正在……尽力对…抗中，事后…后将对你们进行补……偿。」

顾栖的直播间伴随着红光闪烁倏地黑了屏。

静谧的森林中，一个精致的茶杯摔在了地上，红茶洇湿了米色地毯。

戴着银丝框眼镜的青年好像无知无觉，他从靠椅上站了起来，垂着眼，毛绒的拖鞋踩在了陶瓷的碎片上。

“不省心的孩子……”

声音冷冷的，没有一点起伏，轻得像一句耳语。

他好像起身原本想做些什么，那双无情绪的眼睛中的碎光闪了闪，黯淡下去。

良久，他又慢慢坐了回去。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