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使让他在树下静坐,绮罗生便收起了纸条,耐心等待时间的指引。
不同于凡物的时间树,片片叶子下都是不一般的生机,它们轻轻摇晃着,若隐若现,却在不经意间落地成立足的方向,在提醒着树下的人。
眨眼分秒,绮罗生心绪已经分明,他轻身站了起来,朝时间云海走去。
光使在现身在时间树下,按压着他的帽沿,目送前方的背影,嘴边不禁柔和了许多:"不管云海有多远,只要是心意相同,默契十足的人,最终都能到达同一个地方。”
绮罗生踩着茫茫一片,心境却和上一次大不相同。纵然眼前仍是不明路途,然而眼中好似已经能看清此时的终点,他一步一步的走,走的镇定若闲,步步是从容。
云海从白变赤,由平到岖,越是安静的路,越能揪住内心最印象深刻的记忆,等到苦痛的云雾散去,便是此生的归宿。
不知何时,时间云海已经变了模样,来到的竟是一座令人熟悉的山峰。微星连成银河,有些还在天空中留下夺目的尾光。
消失一天的最光阴,此刻正晃着腿,半躺在岩石上,安心的小憩。
"好友,你这是造了个苦境山峰给吾怀念吗?"绮罗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时间云海的模样千变万化,若不是我们有缘,看到的不会是同一个场景。"
"那你邀吾前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有缘的见证?"
最光阴忽然点头又摇头。
"???"
"时间城新年是饮岁帮你置办的,元宵节是城主的心意,今天必须是由吾出力。"
绮罗生算算日子,忽然间恍如大悟:"原来今日也是苦境佳节?"
"自然,吾留给你的线索,尤其是城主的酒杯,带来了吗?"
"不知好友准备了什么好酒?"
"与我一饮就知道了。"
最光阴嘴上说着带老友畅饮,手中倒是先将绮罗生给绑起来了。
不明所以还不见事物的绮罗生忽然被他逗笑了,连忙问道:"我们不是饮酒吗?"
"麦着急,我这就带你下去。"
最后两个字绮罗生是听的清楚,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拦腰抱住,脚下骤然生风,竟是直直的坠落下去。
虽是看不见,但踩空的感觉还是让绮罗生心下害怕,紧紧抓着最光阴的衣领不敢松手。
片刻间,落地的脚终于有了实心的平稳。
最光阴把布一掀,眼前一黑的绮罗生还不适应,被他牵住了手。
刚刚还是暗夜时分,现在跳下来,转眼又是黄昏。不但如此,眼前的河和河上的船,像是从记忆里跑出来般,一分不差。
再转头,狗头帽真是久违了了。
"再不上船就要下水了,老友,请。"北狗右手伸出,与绮罗生一同进入船中。
而这船上居然还准备了三菜一酒,落单的杯子刚好和绮罗生放上去的成了一对。
北狗嘴咬红花,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连船只都摇晃起来。
"菜,是吾做的。酒,是吾备的。人,是吾请的。老友可还满意?"
绮罗生哪里有专心听他说话,而且一直盯着他的狗头看个不停,脑中却是在想——这面具真有改变人性格的力量?
"老友?好友?绮罗生啊?"
北狗把红花在他面前摇啊摇,试图召回他的魂魄。
"你亲自准备的酒菜,我自然要好好品尝。"
绮罗生想将艳丽的花放在身侧,却被北狗拦下:"那只母的曾经说过,好看的人戴花,人会比花好看,我这帮你戴上去。"
"嗯啊??"
绮罗生连忙摸摸自己的狐狸耳,心说自己也没扎头发呀。
哪知成了北狗的最光阴如同开了挂,硬是给绮罗生的散发变成了大马尾,花儿点缀其中,倒真是有股别样风情。
当然这风情是北狗的,绮罗生只觉得疯癫。
"我还是摘下来吧。"
"麦动。"北狗按住他的手,亲昵的凑过去嗅了嗅:"好狗儿,吾惜惜。"
现在不只是花红,绮罗生的耳朵都红了。
酒壶出酒酒留香,心上有人人成双。
已经不知是几口的醉意,唇齿却能尝到对方的酣畅。
睡下的两人,在时间的镜湖中,交叠相握,共枕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