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抵达阳淮楼,孟寒云和殷寄真已订好了包间,见孟红檐从马车上下来,殷寄真站在窗口向下招手:“阿檐,快上来!”
孟红檐抬头,微微一笑,随着裴不澈走进阳淮楼。裴不澈扶着孟红檐坐下,向小二要了热茶。
孟寒云注意到妹妹苍白的脸色,关切道:“阿檐,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兄长。”孟红檐接过热茶,温热透过瓷杯传到掌心。
殷寄真道:“我刚让小二上了一份竹鹧鸪和一壶三勒浆,阿檐还想吃什么?”
孟红檐摇头:“我没有。”
孟寒云皱眉:“殷将军,办案期间不宜饮酒。”
殷寄真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小酌而已,不碍事。再说,破案也不用急于一时嘛!”
“将军说什么都在理。”孟寒云不再与她掰扯歪理,索性顺着她的话说。一时半会吃不上饭,孟寒云道:“关于美人针的事,下官略有所闻,左右这会儿也吃不上饭,不如当故事讲给你们听。”
殷寄真勾勾手指:“劳烦孟大人,说与本将军听听。”
孟寒云横她一眼,才道:“十年前殿中少监卢立身死于家中,是被一根银针贯穿喉咙而死,刑部查了很久也没查到线索。没多久,都护府大都督翟护也死了,当时尸体是在军营中发现的,眉间插着同样的银针。陛下震怒,一气之下贬了刑部尚书,又指派大理寺与刑部一同彻查,可即便这样还是没有一点眉目。”
孟红檐听着忽然想起这事儿,道:“我好像记得,那段时间全城戒严。”
“没办法,人迟迟抓不到,又怕凶手犯案,伤及无辜百姓,只能出此下策。”孟寒云耸耸肩,继续道:“之后一个月,凶手又犯了数起命案,刑部连线索都找不到。于是坊间流言四起,说是梅花鬼杀人。”
殷寄真:“那又是如何知道是美人针的?”
裴不澈敲了敲桌面,接过话头:“如果我没记错,是桦水堂忽然出了个高手,杀人手法与那凶手如出一辙,因而朝廷才断定二人是同一人。但又苦于那凶手做得太干净,找不到证据。”
“是。”孟寒云眉毛微蹙道:“美人针姓甚名谁江湖上无人知晓,听说因她长得勾魂摄魄,江湖上才叫她美人针。杀人以后常常留下一根雕着梅花的银针,十分精致。江湖与朝堂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那个时候已不是朝廷能管得了的,此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殷寄真凑过来细看:“确实精致,我猜那‘美人针’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我还是觉得是苏萧然负了她,她才痛下杀手。”
孟寒云无奈地摇头:“殷将军,查案要讲证据,不是编话本。”
“我这不是提供思路么。”殷寄真不服气地撇嘴:“再说了,情杀也是杀,怎么就不能考虑了?”
裴不澈打断他们的争论:“沉昭,银针的来源能确定吗?”
“暂时不能,万一是有人假扮美人针犯案也有可能,毕竟此人自桦水堂剿灭后就消失无踪了。”孟寒云道:“不过下官已经派人去查十年前桦水堂的旧案卷宗,希望能找到关于美人针此人的记载。下官认为若殷将军说得不错,银针的来源是美人针的可能性较大。”
孟红檐道:“有多大?”
“十有八九。”裴不澈把玩手中的茶杯,解释道:“江湖上的杀手会在杀人后留下特定的标记,以示身份。”
小二端上香气四溢的菜,竹鹧鸪汤里飘着油花。一一摆放好饭菜,小二道:“客官请慢用。”
殷寄真从竹筒里取了双筷子,搓手道:“算了,先吃饭!”
“阿檐,尝尝这个。”裴不澈夹了一块最嫩的鹧鸪肉放在她碗里:“你今日耗费太多精力,需要补补。”
孟红檐勉强吃了几口,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了?”殷寄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问道。
孟红檐又叹气,筷子夹着的肉落到碗里:“不大想吃,我最近在减重。”
“减重?”殷寄真瞪大眼睛,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你这身子骨还减什么重?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跑了。”
孟红檐低头搅动碗里的鹧鸪肉,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轻声说:“最近总觉得先前的衣裳紧了,有点穿不进去。”
殷寄真和孟寒云不约而同地看向裴不澈,后者有些莫名其妙道:“看我做什么?我怎么会嫌阿檐重?”
“不不不,跟临安没关系。”孟红檐知道亲哥是什么得性,怕解释晚了裴不澈要被孟寒云劈头盖脸地损一顿才过得去。
裴不澈眉头微蹙,伸手将她面前的茶盏斟满道:“你近日看病太耗心神,该多吃些才是,衣服紧了又不是你的问题,回头让人重新做两身新的便是。”
“就是!”殷寄真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孟红檐碗里:“这清蒸鲈鱼也很好吃,你尝尝。”
孟红檐在众人的关切下,勉强又吃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裴不澈见她实在没有胃口,也不勉强,只是轻轻将茶盏往她手边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