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姑娘被卖的事,你知晓了吧?”
春二点点头:“知晓的。”
“你从前可有听闻过呢?”
春二抿着唇,有些为难,言辞躲闪道:“应该没有吧。”
胡碟并未追究她的遮掩,只是道:“这事我从前很少听闻,许是因为从小住在山里,没什么机会听说。”
说到这里,她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她好像真的活得有些远离尘世,许多江湖事知之甚少,而女子之事又是最隐晦最不会被端到台面上的,是故很少听闻。
“我确实疏忽,以为许姑娘和大部分女子一样,是因为嫌寡妇名声难听才不愿意承认洪盛死亡,可是我们确实见过她恨洪盛入骨的,这就有些矛盾。当时没想到,她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有自己的反抗方式。”
“当当”
窗户被敲响,随后传来谢明乾的声音:“敏理,你醒了?”
“进来吧。”胡碟道,“你们几个恐怕连我这屋子的大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每次都只知道走窗户。”
谢明乾推开窗跳进来:“你终于醒了,你昏了有四五日了,我们都担心着呢。”
胡碟道:“没事了,死不了。”
谢明乾道:“你若死了,我也跟着死,我大仇未报,死了定是厉鬼。就算追到奈何桥上,砸了孟婆汤,也要将你抓回来帮我查案,我的恨天地可鉴,老天一定可怜我的。”
“行了,说正经的,之前说的那些线索,可有查到什么?”胡碟接过春二递过来的一杯热水,喝了一口,浑身舒畅。
谢明乾将回到禹城后所知的案件进展说给她听。
“许姑娘的母亲我已叫破山亲自去请了,老林头的那个儿子我们也在找。现在我比较困惑的是色鬼和赌鬼的事。”
“我也这样想。”胡碟道,“之前猜测色鬼是偷听来的酒鬼的计谋,本就是因为不知其中细节才随口做的猜测,不仅如此,色鬼的整个动机都应该重新思考。那时只是听说色鬼曾去找过许姑娘,而色鬼好色成疾,才猜测他是对许姑娘有了些许想法,后来他确实回了禹城去许姑娘家从而被抓,也可以映证这点,只是他到底是无意间见到了许姑娘,还是有人主动告知许姑娘的事,我们并不能确定。”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确定色鬼是觊觎许姑娘才设计杀酒鬼,却不能确定他是因何注意到许姑娘的?”谢明乾道。
春二有些迷糊:“这两者有何不同?”
谢明乾道:“为色杀人,就算色鬼再怎么行为不端,这理由都有些牵强了。所谓的为了许姑娘诱杀酒鬼只是表面原因,一旦意识到我们并不知他真正的动机,便会发现我们漏掉了很多东西。”
“比如,”胡碟沉声道,“是不是有谁告诉色鬼,说许姑娘是个美人,甚至还有其他原因。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事,就是谋杀之下还有谋杀。”
“色鬼一定说谎了。尽快提审,问出新的线索。”
谢明乾道:“徐友来已经去问了,应该会有结果。你先别管那么多,喝点粥,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我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就是从小身子弱,那日在玉迦山上可能就着凉了,只是之后一直绷着精神查案才没显出来,如今发热也好了,也不怎么咳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必担心了。”
谢明乾颔首:“那便好。”
说起色鬼,胡碟无端想起醉红轩的簪子,恐怕这几日也要找时间去查探一番,只是不知她之前拜托线人查案查得怎么样了。
谢明乾见她没再说话,便主动提起:“敏理,明日便是上巳节了。”
胡碟想起那日在莲县请沈仵作吃饭时谢明乾提过上巳节,他好似很感兴趣。自莲县离开时才是清明,没曾想一转眼便到了上巳节,想来她确实是昏睡了很久。
“上巳节,怎么了?”她问。
谢明乾道:“说起来,上次你说戊辰月,少出门,出门易伤,没想到不日便遇见许姑娘被伤,倒被你说中了。”
胡碟眼底一暗,随即道:“好端端的,提起那日做什么?”
谢明乾盯着她的眼,一双杏眼带着些期盼:“听说上巳节要簪花的,我明日想去看看。”
“你去吧,没人拦着你。”
谢明乾一把抓住她:“那你来么?”
胡碟想也不想:“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