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彻底结束的时候,我埋在金惑胸前,勾着他颈上的吊坠,久久不想抬头。
身体懒倦无力是其次,我为自己在这种间隙都要瞒着母亲来与金惑偷欢而羞惭。激情过去,我又进入了那种自我嫌弃的状态。
“待会儿送你回去。我开车来的,当然不会在你家门口停。”
金惑揽着我,拨开我沾了汗水的额发,柔声说。
我愈来愈习惯这种事后靠在他怀中的感觉,问他:“你在这边也有车?”
我记得洛城的时候他已经有几辆了。
金惑“嗯”了身,伸长胳膊去够床头柜上的东西,又轻轻拍了拍我,问我:“介意我抽根烟吗?”
我扭头,发现他在拿一包烟。我这才想起,他似乎好久没当着我的面抽烟了。
他坐起来,赤着上身,露出很好看的肌肉线条,肱二头肌、胸肌、腹肌、锁骨……是那种绝对完美的模特身材。
他脖颈和胸前都有几道指甲的划痕,尤其是胸前,是我方才我的手笔。我只看了一眼,脸上便飞红,愈发为我的忘情而羞惭了。
当时,为了避免被母亲发现任何端倪,我拒绝他在我脖子这类容易被发现的部位标记作,自己却抓挠得他浑身都是痕迹。
金惑确实很出乎我意外,,按月份算,他其实还不到二十岁。
他实际年龄要比我小好几个月,也就是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其实只有十五岁。
我问过他,他的实际生日与身份证上的生日不太一致,身份证上比实际年龄要大几个月,是天秤座,但实际生日是前一年的双子座。
得知他的实际生日时,我忽然紧张起来,因为他的生日马上就要来了。
现在正值盛夏,从我们重逢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
金惑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上,很娴熟地抽着。
我偎依在他身下,想起在高铁上遇到的程文文,便问他:“方才在车上遇到一个女生,说是你同学,她当着我妈的面问我要你微信。你还记得吗?你们高一四班的陈文文?”
金惑摇摇头:“班上女生太多了,我一个都不记得。”
“记性那么差?”
我忍不住推了一把他。
金惑耸耸肩,指了指自己脑子:“我往往只会记得最漂亮的,但那时候班上好像都
没有长得漂亮的,便只记得隔壁班的你了。”
“你真是个颜控。”
“你不颜控?”
金惑反驳我,我无话可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四周静得只剩下他抽烟的声音。
我忽然想起陈文文方才提到的“周学姐说要找他得先找……”,莫非是有位周学姐要找他?
我努力在记忆里回想,依稀想起那时候高二有个风头很甚的学姐,似乎是姓周。
我经常听到男生们讨论她,无一例外便是她身材很好,胸很大,腰很细,腿很长,臀很翘,明明是少女,身材却有一种成年人的风情万种。
她被他们称为“魅魔学姐”。
据他们说,那位学姐能把校服穿出一种谁都不能穿出的禁忌感。
出了校园,她常穿着十分火辣的尽显身材的衣服,他们经常看见她出入一些青少年不常出入的场所,譬如酒吧、夜店等,也常结交一些社会人。
我没有亲眼见过,对此不予置评。
毕竟,漂亮的女人最容易吸引男性的非议与谣言。
但后来,那位周学姐很快便不见了,据说是在外惹了事,一堆外面的混子为她争风吃醋,打得不可开交,甚至有人因此进了局子。
还有学校的男生为了她要跳楼,后来她家家长便将她送去国外了。
国外?莫非也是金惑所在的德国?
我便问他:“程文文说有个周学姐要找你,会不会是你国外的校友?”
“找我?不认识。”
金惑吐了一口烟,很轻描淡写地说。
“你再想想。应该是高二那个很有名的周学姐,身材很性感的那个,听说她后来也去了国外,搞不好也是德国,说不定你们在德国见过。”
我提醒他。
“周学姐?”
金惑缓缓抬头,眉蹙起,似乎在记忆里搜索着。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点诡异的堪称是慌张之类的东西。
他一向是游刃有余的,淡漠的,仿佛能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
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那种表情。
那一刻,我像被人一把攥住了心脏,居然恐懼起来。
不,绝对是我看错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说:“你是不是认识她?”
金惑看着我,漆黑的瞳孔深幽得像无尽的永夜,他垂眸,很轻地说:“不认识。”
“我觉得你在骗我。”
我抓住他手臂:“你不要觉得我是那种人,看见你和女生同框就怀疑你们有什么。人本来就应该有正常的交往。”
金惑将烟揿灭了,捻进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他用另一只没被我抓住的手捧住我的脸:“叶枢念,我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了,你说的那些,我总要在脑海里捞一捞,想一想。”
“你说的那位,也许我见过,但没记住。我不像你,总是能记住一大串人。很多人在我这边,根本不值得记。”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母亲的电话便响了:“枢念,你现在在哪儿?该回家了吧?”
我掖住衣领,从床上起来,赤足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狂风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说。
挂完电话后我回头,金惑也很快穿好了衣服,他弯腰,在我额上亲了下:“我送你。到你家附近再停下,不会让她发现的。”
我倒也没有那么惧怕母亲,便答应了。
到酒店的停车场后,我坐上了金惑开过来的一辆崭新的奥迪。车门打开,后座上是一大捧鲜艳欲滴的蓝玫瑰花。
“原本送给你的,但你现在没法拿回去了。”
金惑耸耸肩:“不过,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
我抱着花拍了照,又将它还回后座,谢了金惑。坐上副驾,我心底还有一个心结,便说:“我继父那边,你小心点,他后面可能会一直找你麻烦。”
“他手机里有好多我们的秘密。”
“不用担心,一个无所事事手段低劣的老男人而已。”
金惑揉了揉我的头发,轻笑了声,一脚将油门踩出去,颇有些轻蔑地说。
“他所拥有的手段,不过就是你不愿你妈妈知道我们的事而已。”
“他敢敲诈,迟早找机会把他送进去。”
他说这话的随意程度,使我下意识看了他两眼。
我一面觉得他实在是个很可靠之人,永远处乱不惊。一面又觉得,他身上似乎有很多连我都未曾谙知的秘密。
以及,我没能忘记那个令他眼神慌乱了一瞬的周学姐。
和金惑分别后,我在雨中走了大约五百米才到了家。
一进门,我便闻到了母亲煨的鸡汤味,浓渥的香气在雨后的空气里泛开,给这个一向清冷的家增添了几分家的氛围,给人一种错觉,这其实是个很温馨很有天伦之乐的家。
我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我犹豫着,接下来我该不该向母亲捅破那个事实,戳破眼前这和平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