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不要白不要,女王人真好!迷途拿好一叶墨对止渊作了作揖,随后又考虑到什么,忙道:“这一叶墨,若是弄坏了……”
止渊脑海中幻想出为事业而刻苦奋斗的迷途对着她的法器进行各种“摧残”钻研的场面。
话说一叶墨过去跟着她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却也没损伤半分,依然刚强坚韧如初。但若偏要将之投入到别的“应用领域”,她就不大确定了,毕竟也没试过……俗话说得好真金不怕火炼,但也怕被打扁打少嘛。
止渊却洒脱道:“再说吧。”
走前还留下句:“等你的新书。”
收获了贵重的研究物品还收获了位了不得的书粉,迷途高兴坏了,“哎,必定头一个给女王奉上。”
止渊已经走出好几步远,迷途又突然想到什么,在后面提声问道:“忘了问了,女王今日来我素水有何贵干?”
止渊头也不回,迷途听到她的回答:“送你个妹夫。”
“……啊??”
背影远去,衣发轻摆,天色渐暗,但洒下的余晖依然悄悄透露出了那道身影的怪异。
迷途惊异于自己无意间的发现,直至止渊离地起飞而去,那背影行走的画面再次在他脑海回想一遍。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喃喃自语:“她怎么……没有影子?”
回过神时紫衣下一刻便隐没在视野。
天边余晖逐渐开始退场,将天空留给幕中的星辰,留给即将覆满大地的夜。星辰很明亮,星光挥洒在浩瀚天地,驱散了好些夜的暗。
迷途望着紫衣从离去到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个方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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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偏南有个地方在神界地位首屈一指,天影门,没有一个神不认识,因为那里诞生出了神界千百年来的首位神皇——神界至高无上的霸主。
如今神皇已在位两百多年稳居不倒,神界也在其威慑下长治久安。这千百年才迎来的太平盛世是否能坚持长久,或许真的只看一个人。
止渊其实不敢去见幕凌天。见那人就像见到了整个神界,她是一个曾被抛弃的、本该被淡忘的、曾放弃过无数次生命的、逃离出现实的狼狈而孤独的落魄者,她怎么可以向一个身上背负着一座世界的人靠近。
她也早已耗尽心力,她只配安静地看着身边的千变万化同任何事物一样不停地消逝在岁月里。
过往何必挂念,当下何须纠结。
她还是不敢再度直面过去,于是在前往天影门的路上又果断折了方向。
她不知道那人此刻是否身在天影门,原本决定了去一趟,人不在就算,在的话……便讲清楚吧。她赌二人之间的缘,不管怎样,缘早该尽的。
不承想她中途弃了那缘,那缘还能自个儿跑上来。
她从那个黄昏开始,在神界别的地方游荡了两三天,没人能看见她,她最后去的是冥海。
冥海以前是蓝色的,同其他海一样好看,如今却是黑色,她不喜欢,靠近这里像靠近一片荒凉炼狱。冥海的海岸也风平浪静,没有涛浪起伏、浪花拍岸,仿佛死了似的。
她离岸,踏进黑色的海面,一点点远离大陆,当走到接近冥海的中心,脚下的海面平坦空旷,身后大陆变成一抹痕。她孤独地立在这片寂静与空旷之中,无声叹息。
把自己化出实体的样子,踩着平静水面时脚下步子荡漾出一丛又一丛波纹。算是证明自己来过吧。
走出一段路后停下来,海面轻轻飘荡的波纹还没有消褪,她转身回过头去看一眼那抹大陆痕,目光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站立之处下方深海就是神界通往虚空的通道口,她准备走了。
她真胆小,无功而返呢,阿景会对她失望吧。
无所谓了。
她回过身毅然迈开步,走出几步下一刻就要踏进深海,谁知却又突然停住了。
因为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而且是那人的声音。
“白梦清!”
脚下惊起从身后传来的波纹,人是匆忙现身的,此刻就站在她身后相隔几步远。异于常人的独特的感知告诉她,她身后实实在在站着的,就是那个人。
自认清自己身为不死躯以来,那寂寥而麻木的“内心”从未像此刻这样混乱而吵闹。
她一度认为自己已丧失了情感,即便能表现出“情绪”,那也仅仅是一种存在的认知。
没错的,此刻也仅仅是那种认知被过度放大了而已。
只有幕凌天知道这个消失了许多年的女人转过身面对二人间的久别重逢之时,有多么面不改色。
“你果然活着。”幕凌天再度开口,听语气和看其神色似乎还算平静,但又有一点点急切,好像胸口内强烈地压制着什么东西。
那凌厉眉宇带着点阴郁之色,让人对上有种揪心的压迫感。
眼前这位,可是神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