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眼下头脑有些迟钝,他才想起,alpha不知道他是个警察。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又眨巴两下,才缓解了眼眶的不适。
“都不是。我是警察……我说的同事自然也是警察,不是六号楼里那些侍应生。”
钟守像被他的迟钝传染,睁大眼从beta脚下扫视到那张灰扑扑的脸上,弄成这幅鬼样子,是警察?
江寒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质疑,但他想,应该没人会蠢到认为有人会撒谎自己是警察吧,除非是脑子有问题。
钟守还是没动,目光仍有质疑:“你还没说,是上次那个女beta?或者,是你其他别的第二性别的同事。”
江寒虽然是个上门寻求帮助的,但耐心真的不多。他觉得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非得问到底。
“这很重要吗?哪个同事愿意收留我我也不知道,没准是个beta,也可能是alpha。”
钟守将手上的东西都搭放在沙发靠背上,手撑在上面,直直地看他,平淡地说:“我不会和一个随意与alpha或beta同住的人产生任何身体上的关系,如果你可以在你本身就患有渴信症的情况下随意与人……那我看,门口贴着的那张协议可以撕掉了。”
江寒耳朵里蒙了张鼓似的咚咚响。
说这么多。
不就还是认为他本性浪荡,在渴信症这个病的影响下,他更是可以随意和任何人发生关系。这人怎么总把他往歪了想?
beta被眼睫上掉落的灰蒙了眼睛,刺激得眼眶中盈了些亮晶晶的液体。腿有点发酸,脚踝上的伤口也因为和裤脚摩擦产生了加倍的疼。
江寒此刻就像浸泡透了的海绵,沉甸甸还漏水。他声音轻了很多。
“我不会,也没有那种习惯。之前两次发病也都是我自己扛过去的。”江寒说着说着,鼻头有些酸,肚子里的水没控制住,一股脑往外倒,“如果你认为我就是一个品行败坏的人,那我也可以去睡大街,没必要和一个总是质疑我品德的人共处。”
为了追嫌疑人,他从这个山头翻到另外一座山头,衣服刮烂,裤子也刮烂。一连半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累得半死,回家还没钥匙。这些天也够惨了吧?怎么会有人这么没有同情心?!
江寒转身就走,因为身上有伤,走得又慢,看到门上那张协议时,更是冒火气不打一出来,刚要扬手给它撕了,手腕就被拽住。
“嘶——!痛!”江寒手腕处的擦伤是最多的,alpha本就没轻没重,这么一拽直接给他扯了个趔趄。
alpha看着他啪嗒啪嗒掉的眼泪,愣了愣,随即松手,人高马大跟堵墙似的把beta和门隔开,又有些局促。
“……脾气怎么这么差,快点去洗澡。就这乌龟速度,睡大街都抢不上位置……”
江寒没空跟他辩驳,连跑两座山,腿还在就不错了,还嫌他慢。
他抬起眼,眼泪恰好滑落,问alpha:“给我把剪刀。”
钟守双目瞪圆,不敢置信:“干什么?我就问了两句你就要自杀?!”
“……”
江寒只是想把衣服从后面剪开,因为伤口和衣服布料粘合上,直接脱会撕扯到伤口,疼就算了,但大概率会导致伤口发炎。
“……哦,去沙发上坐着等。”钟守又恢复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江寒脱了鞋,赤脚走到沙发旁,但没坐下。
钟守找出剪刀,出来时看见beta还站着,“沙发上有刺?”
beta一听,还当真看了眼沙发上,然后直愣回答:“没有啊,怎么会有刺?”
钟守冷哼:“没刺那你不坐?不坐就算了,那就站着剪,转过去。”
江寒看着他一手拿着剪刀一放下消毒碘伏,迟疑道:“我自己来吧……”
钟守拿剪刀的手偏了一下,躲开beta伸来抢的手,不耐地说:“背过去,你后面又没长眼睛,怎么剪。”
江寒凝眸看着他,察觉到这人每回言和行都相悖,手上做着关心人的事,嘴跟淬了毒一样。
既然有人愿意帮忙,他自然乐意,也能少些痛。他背过身。
身后静了一会儿,江寒侧头看,发现alpha举着剪刀神情凝重站着。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杀人。
江寒抿了抿唇,说:“随便剪,反正这衣服也洗不干净了,不要了。”
钟守从最底下开始剪,围绕大面积粘合伤口的布料,剪成一个有些不规则的圆上面,一些零散的粘合处只能用碘伏化开。
衣服被剪成两半,顺着beta垂在腿侧的手臂脱下。
苍白瘦削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丝毫美感,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
钟守只看了一眼,就撇开目光,拿起沙发靠背上的东西递给beta,说:“去洗,先别穿上衣,抹了药再穿。”
“……谢谢。”江寒在腿侧擦了擦手掌,接过浴巾和裤子。
钟守家和江寒家的户型一样,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卫生间就在两间房的中间。
江寒走进卫生间,发现连这里面都是黑色的瓷砖,这风格,真是别具一格。大概是前不久a alpha才在里面用过,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浅淡的信息素。
洗掉三斤重泥土灰尘的江寒觉得整个世界都干净了,全身轻了不止一点点。刚刚照镜子才知道,原来后背有那么大一片伤,估计是痛麻木了,回来的时候他几乎没感觉后背很痛,现在才觉出痛来。
他边擦着头发,一边赤脚踩着滴水出来。
alpha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说:“坐着,帮你擦药。”
江寒一时间没动。
没听见响动的alpha回头,看见上身光着,因为被热水冲洗没了刚才的苍白多了些粉润的b beta,目光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