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守觉得自己是冲昏头了。
车停在楼下,又不敢上去了。
江寒是他谁?他有资格管吗?他有权利干涉他和谁发生什么吗?一张协议,两人什么关系清清楚楚。
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呵……
为什么。凭什么。
江寒竟然还给那个alpha买蛋糕!蛋糕……自己也吃过的,很甜腻,他不喜欢吃这么甜的。
钟守觉得脑子里发胀,几万个为什么凭什么快在他脑子里炸开了。
上去敲门把江寒揪出来,还是不管直接回702。
钟守额头抵在方向盘上,觉得有什么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他眨眨眼,有些酸涩。
突然,车窗被敲响。
钟守懵然向左抬头,看到正弯着腰用手遮住顶额的光贴近车窗的江寒,皱着眉。
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全都没了。只剩江寒的脸。他按下车窗。
四目相对。
江寒愣了愣。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alpha如此可怜,红着眼睛,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睑边,鼻头红着。偏偏看到他后,又板起来脸,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
更可怜了。
“你车上贴这么黑的膜,不怕交警扣你分……怎么这幅样子。被人欺负了?”江寒撇着嘴问。就说这人喜欢装,看起来都要难过死了,还要把自己变成‘我很强,我很厉害,没人能伤害到我。你谁?’的表情。
钟守没说话。就这样直直看着他。直白到给人看不适了。
“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回去了。”江寒说着就要走。
钟守伸手从车窗探出去扯住他手臂,沉声说:“上车。”
然后就听到车内响起车锁打开的声音,咔哒一下。却不知怎的让江寒觉得心软了些。
其实他还在生气。气早上钟守的行为让他觉得关系变质。但现在心软,不怎么生气了。
刚在吃饭是,他问江阳对门有没有打开门。得到摇头的回答后,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是不是说的话太狠了?让人伤心了?
其实没多大事,就是成年人之间互帮互助而已。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他这样想着,那道防线自动往后移了一公分。
坐上副驾驶,下一秒就听见车门被锁上。
钟守眼睛像长在他身上,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找我什么事,犯病了,需要我标记?”
江寒听着他一长串问句,斜着撇他一眼:“和我比起来,你现在的样子更像犯病吧?”
钟守凑近些,闻到了干净香皂味。江寒洗过澡了。他立马警觉:“你这么早洗澡?你在家里干了什么。”
江寒奇怪地正视他一眼,又转头,看别的地方:“洗碗的时候脏水溅衣服上了,干嘛,什么时候洗澡你都有意见?”
钟守冷笑一声,“看来那个alpha也不怎么样,居然让你做家务,一个智能洗碗机他都不愿意给你买?”
江寒皱起眉头,为江阳辩解:“他提过这个,但我不让他买。我自己一个人吃饭用得了几个碗,省得浪费电了。两个人吃也没几个碗……”
钟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以前也经常住你这里?”
江寒:“也不是,他以前住酒店,但晚上来给我做饭。两头跑。”
钟守的手指骨都咔咔响了,他咬牙说:“他这么好?那你还下来找我干什么。”
江寒心想这怎么放一起说了。亲哥哥和……那啥怎么能放一起比。可是这话他讲不出口,一说就显得他和钟守关系多近似的,很怪。
“草莓多多蛋糕吃不吃?”
钟守紧皱的眉头松了片刻,视线落在那个黑色盒子上,过了会儿,他说:“你送给别人的东西,他不要你才给我?”
江寒不明白他怎么就非得扯着江阳不放,收回拿着蛋糕的手,哼笑了声说:“不要就算了。刚刚他说要,我骗他没看日期过期了都没给他。那我等会儿回去再跟他说找店家换了个,给他得了。”
这话没骗人,吃完饭后江阳准备拿蛋糕当饭后甜点。被江寒拦下了,害得他又挨一顿骂,说他脑子被狗吃了,买个蛋糕都能买到过期品。
不是被狗吃了,是脑子里都是狗。一条叫钟守的狗。
钟守一听这话,赶忙拽住他手腕,狐疑道:“这么说是特意给我带的?”
江寒嘁声:“你到底要不要,废话这么多!”
钟守的之间贴着他手腕内侧摩挲片刻,回答:“要。给我就不能收回去。”
这里是个比较敏|感脆弱的位置,江寒被轻碰一下,就不自觉抖了抖。
“刚刚问你呢,怎么这幅样子,被人欺负了?”江寒抽回手问。
不是因为被谁欺负了,是因为你。你不让我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我看什么都不爽。我怕你真的跟那个alpha发生什么,所以赶回来。赶回来了又不知道凭什么去管你,只能躲在车里无能发怒。
哪句能说?哪句都不能说。
说了,这段关系就会要结束。
在江寒找上自己提出‘合作’时,他就说过‘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这样就能放心合作’。
还有那句‘不喜欢我就好,继续保持’。
江寒不想和他有合作之外的感情关系。
alpha的沉默让江寒感觉心脏被拧了一下,有点疼。刚刚抽回来的手又伸出去,覆在alpha手背上。
“不是跟你说过?有事找警察说。我就是警察,有事可以和我讲。”
钟守抓起他有些凉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柔软的触感让人心安不少。他说:“没什么,今天回钟宅了,在那边和人打了一架,手臂扭了一下,背上也被打了,逃出来的时候脚踝也扭了。”
在钟宅没被碰到一片衣角的钟守眼睛也不眨的说慌。
江寒顿时有些担忧地问:“很疼?那赶紧去你那儿,我给你看看。”
钟守拉住他去开车门的手,一副极其隐忍的模样,说:“没事,不怎么疼。我坐着缓一缓就好。”
江寒见他逞强又不肯上去,当即就要掀他衣服,“你就那张嘴硬!被打了还没事才危险!要是内伤了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健康活着了!”
钟守随他摸。江寒手指细长,又灵活,有茧的地方一擦而过会带起一片酥麻,摸到不能碰的地方时他赶忙将这人手拿出来。
又慢慢说:“穿着衣服没被打多疼。你不是说这几天都不想看到我,这会儿这么紧张我受没受伤做什么。我死了不是更合你意么……”
江寒抬起另一只没被拉住的手扇在他嘴上,皱眉呵斥:“你瞎讲什么。死不死的你挂嘴上说,我就这么恶毒?被你那样弄一下就非得想你去死了?”
钟守被这一下扇愣了,随即抿起有些发麻的唇,瞥了眼江寒。不觉得生气,反倒是觉得心里酥酥的,这不就是在关心他么?
江寒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见alpha这样不说话,一掌呼出去又后悔了,本来就在外面跟人打了一架,回来不喊不闹地躲车里掉眼泪就够让人心疼的了,又被他打一下。
“这下疼?那个……我不是故意要打你……我是想让你别说——”
钟守摇头,又用余光瞥他一眼说:“不疼……故意打也没关系。”
江寒顿住,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说:“被打傻了啊你!让人打了也不知道生个气。”
钟守摆正视线,捏着他的手没松,顺着话头问他:“那你教我,被打了被欺负了该怎么办,下回我就知道了。”
江寒收了表情,严肃说道:“报警。”
钟守愣了两秒,然后垂头低声笑了起来:“报警?那能有什么用。我在警察来的路上就被打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