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想了,先玩会儿吧——”
挺拔的红衣人站在人群中,享受着一句句祝福,时不时左右招呼两下,明明只长了一张嘴,怎么就在七嘴八舌中应付得游刃有余的?真怕他下一刻张嘴一句“同志们好!人民万岁!”
张煜和袁禧相对而坐,在局促的空间内,袁禧有些放不开,但还是故作冷静,被张煜一眼看穿。
张煜打趣:“你个新郎怎么比我这个新娘子还娇羞呢?待会儿拜了天地,你怎么去给他们敬酒?”
袁禧:“还要敬酒?”
张煜:“当然了!你懂不懂规矩??”
“能不能不敬?”
“那你把袍子脱下来,我娶你,我去敬。”
袁禧摇头。
“你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做人总不能既要有要吧,你总得选一个,要面子还是要我?”
袁禧脱口而出:“你。”
张煜一愣,尤其是在看到袁禧那双眼的时候,更加感觉心中一动。
“额……要不咱先趁这个时间把村子里打量一下吧。”
张煜把门一打开,就有一个画着浓妆的大婶突上前来,夹着嗓子高声说:“新郎新娘稍作休息,高堂马上就布置好了!”
张煜“嘭”得把门一关。
随后又一把打开。
妖魔鬼怪又突上来:“新郎新娘稍作休息,高堂——”
“嘭”一声,门又被砸上了。
张煜:“没完没了了!怎么就被困着出不去啦?这是拜堂还是祭天啊,我怎么感觉我俩待会儿会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然后送去见上帝呢?”
袁禧:“应该是去见阎王。”
张煜:“哟呵——你也太小瞧你自己了吧,你要是去见阎王了,阎王都得屁滚尿流地爬起来把位置让给你坐。”
“所以,去见阎王,让他把‘还魂’失窃一事解释清楚。”
“‘还魂’是被偷的?”
袁禧点头:“‘招魂’是正规借调法器,但‘还魂’来历不明,我怀疑背后有人谋划。”
张煜叉着腰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转,又问:“你说‘招魂’原先是做什么东西的?后土她老人家炼制出来的?”
“六道轮回镜的镜腿。”
张煜抬头,手在额头点了几下,说:“哦——就是说后土以身证道,化为六道,轮回落成,就是这玩意儿吧?”
“嗯。”
“啧——谁没事儿去偷镜腿啊,镜腿偷了,镜子不就倒了吗?后土老人家就没在镜子那儿安个什么红外线啥的?”
袁禧:“不错,六道轮回镜不稳了。六道受损乃是三界大事,后果不堪设想。”
张煜:“所以这人不会是想撼动六道轮回吧?野心不小啊。会不会是那个疯子啊?”
袁禧知道他说的是谁,犹豫片刻,还是回答:“不会,他没那么大本事。”
张煜装作随口一问,其实暗中在观察他的表情,毕竟地府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张煜也放不下心去。
他脑子转的快,上一秒还在想丰沮,下一秒脑子已经把这些天的事情理了一遍了。
大桃木疯长,地狱开裂,恶鬼大肆出逃。‘还魂’失窃,神镜受损,六道轮回不稳。这分明是有人要把人鬼两界这摊污水搅得更浑一点,好坐收渔翁之利啊。
“所以我说咱们还是下去把阎王老儿给端了吧,他这位置坐太久了,老人家老眼昏花尽犯迷糊,手底下一个个尸位素餐也不管,地府俩字儿都要倒过来写了!”
袁禧将手边的袖袍理了理,说:“我知道是有心之人在背后作祟,但查了许久,的确是没有蛛丝马迹。两厢求助无果,走投无路下只能先用天山灵石挡着,撑不了多久。”
张煜双手一摆:“等等。为什么是你去四处想办法?这个归你管?你不是个脱离于六道之外的鬼仙吗?”
如果六道轮回的事都要他抗在身上,张煜不敢想象这个人究竟得多累。
首先脱离了六道轮回本来就是天理难容了,再说六道轮回若是让他掌握在手里,那不就更受三界忌惮了?
这几千年的记忆,张煜只拾回来一星半点,就已经能看到这人从巫族到人族,再到鬼族的三生三世了。几乎每一次都不得善终,永远为同族所不容。
袁禧张口,声音很轻,落在屋子里显得阴森的吓人,“这是你交代我的事。”
“什么?!我已经讨人嫌到这个地步了吗?”他叉着腰原地转了好几圈,嘴里嘟囔着,“我把这么大一个挑子撂给你做什么?!”
袁禧不语。
张煜一拍脑门,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地一本正经地说:“对不住了同志!这些年幸苦你了!革命的重任就由我来接替吧!”
袁禧一巴掌把他拍开:“你连记忆都没有完全恢复,你拿什么来完成革命?”
张煜:“同志!你这是对组织的极大不信任!”
袁禧:“组织上已经把你降级处理了,你不需要再听组织派遣。”
张煜:“组织对不起我,但我不能让战友孤军奋战!”
袁禧实在懒得陪他演了,给个板子就当舞台,给点颜色就开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