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玻璃门正对着客厅,尤顾望过去的时候宿云喻还在低着头卷自己的裤腿。奈何裤脚太松无论他怎么卷都卷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尤顾觉得宿云喻的性格也变了,不对,准确来说是心智变了。
第一次见到宿云喻时,他虽然看上去成熟,但没有违和感,今天下午时他的心智又像是完全变成大人了,连说的话也多了起来,现在不仅身体缩水了,连心智也像个小孩子,没有一点成熟的感觉。
“我打算带他回都城。”尤顾看着还在卷腿脚的宿云喻说道。
“他不会真是你的……”洛林欲言又止。
尤顾纹丝不动,眼神瞥向洛林,加强语气道:“他有问题。”
说完他走回客厅,抱起还在和裤脚作斗争的宿云喻,迈着大步就走出门。
尤顾抱着宿云喻走到楼下,原本还在扭动身躯挣扎的人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单手抱着人,空闲的手点点宿云喻的鼻尖,压低声道:“喂,醒醒,下来走路了。”
“呼——呼——”
回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宿云喻两天没睡了,孩童的身体早已疲惫。尤顾从小带着弟弟妹妹,抱姿非常让人舒适,宿云喻没感到任何不适,没一会就控制不住地睡去了。
尤顾无奈地抱着宿云喻出了学校。
老城区和军区临时办事处在两个方向,尤顾抱着睡着的宿云喻站在路口,轻叹一声,还是往外城区去了。
老城区治安不好,让一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的小孩一个睡在空无一人的房间,总归是不安全的。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穿过,落了一小片光晕在宿云喻的脸颊。
模糊又遥远的声音钻进耳中,宿云喻盖着眼皮的眼珠一转,险些要醒,他转了个身,拽着盖在身上的毯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阳光和噪音被毛茸茸的毯子隔绝在外。
宿云喻皱起的眉头一松,再次陷入梦乡。
结束会议的尤顾从外面进来,嘈杂的声音跟着他从门外钻了进来。
宿云喻不安地扭动一下,依旧没有醒来。
尤顾关上门,走到沙发前将蒙住他的毯子拽到脖子下面。
彻底被惊动的宿云喻睁开了眼,迷糊地望着尤顾。
“醒了?”
长时间没睡,一睡睡了长时间的宿云喻脑子里一团浆糊,尤顾的话在脑子里绕了一圈后,悠哉悠哉地从耳朵钻了出去。
纵然听不懂话,宿云喻还会礼貌地应一声:“嗯。”
“你昨晚睡着了叫不醒,我就把你带到我办公室里睡了一晚。”尤顾走到办公桌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他看了一宿的文件。
“嗯……”
“要吃饭吗?快中午了,要先吃点早饭,还是直接去吃午饭?”
“嗯……”
尤顾收拾文件的手一顿,重新走到沙发边,弯着腰去看宿云喻。
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不停转动的眼珠彰显着他正在跟困意做斗争。翘起的碎发颇有几分可爱。
尤顾盯着他闭着的眼睛问:“醒了吗?”
上扬的尾音钻进宿云喻的耳朵,勾住他平缓的心跳,犯困的眼睛茫然地睁开,直面上一个放大的面孔。
尤顾直起身道:“醒了就先去吃早饭吧,食堂就在后面那栋楼。”
宿云喻揉搓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跳下沙发,老旧的鞋整齐地摆在沙发边,鞋底被摩擦地快要分开,白色的鞋面仍能看得出这双鞋的主人很爱干净。
办公桌上的文件被分成两堆,尤顾坐在办公桌后,从中挑出一沓。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过的声音。
尤顾从文件里抬起头。
宿云喻站在几步外,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尤顾:“怎么了?”
宿云喻不语,漏出几颗牙,隔空点了点。
“要洗漱?”
宿云喻点点头。
尤顾只是来着出差,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一群人在卖能让人觉醒的药剂,他早回去了。这件办公室也只是临时安排给他的,并没有配置洗手间。
“走吧,”尤顾放下手里的工作,“带你去洗漱。”
宿云喻跟在尤顾后面,刚走到门边,一件带帽的外套从天而降。
他伸出手扒拉着帽沿想将自己从里面拯救出来,就听见尤顾说:“把脸遮住别让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