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也下意识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找出一个一看就遭了不少罪的皱巴巴烟盒。
但是谁也找不到一个打火机。
就像是说到这个人,他们好像也总是充满缺憾的无言。
等到五条悟怀着复杂的心情去看他从天而降的便宜崽子时,柊月已经不见了踪影,转而是一只巨大的、被抽成丝状的咒力包裹而成的茧。
“真是……”五条悟忽然笑了,自己却也说不清到底在笑什么。
……
再后来,就是一年后的涩谷。
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或者说,用屠杀来形容大概更为合适,带走了很多生命,包括试图求助宿傩,请求他带回夏油杰被羂索操纵的身体的枷场双胞胎,还有不知所踪的菅田真奈美、弥木利久……
在宿傩随手杀死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瞬间,被五条悟安置在住所里的那只茧,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非常痛苦的事情,里面的生命挣扎着试图破茧而出。因为“母亲”的死去而同样受到损害的祂停止了休养,试图挽救那如同潮水一般转瞬即逝的命运。
“砰、砰、砰——”
纯白的茧房一层一层被浸透,直到彻底变红,从缝隙中滴下鲜红的液体,伴随着最后一声粘稠的声响,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涩谷街头。
“我……我要杀死宿傩……”虎杖悠仁崩溃的话语暂时凝滞,通过朦胧的视线,他看到不远处的路口,出现了一只蜘蛛。
不,那不是蜘蛛,那是一个人。或者说,就像是传闻中的络新妇一样,是披着人皮的蜘蛛。
而不同于传闻的是,祂似乎是介于人类和蜘蛛之间的,上半身看起来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下半身却是通体洁白的蜘蛛模样,就像是……就像是络新妇被定格在在朝暮中变换形态的那一瞬间。
虎杖悠仁警惕地试图把身边已经重伤的七海拦在身后,那只“蜘蛛”却似乎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那双红色的瞳孔扫过他们,却并不在意,表情无助地看着四周,怀里抱着一只兔子玩偶,祂只是低声哀叫着:“姐姐……妈妈……姐姐……在哪里……妈妈……”
“是……咒灵吗?”虎杖悠仁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询问其他靠谱的成年咒术师。
“是的吧……”猪野表情也不是很好看,“能说人话的咒灵……”
而七海建人推了推护目镜,陷入了沉默。
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那张脸……很像……有点太像了……自己认识的那两个并不值得尊敬的家伙。
于是双方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中,七海这辈子都想不到除了在那位前辈身边,居然还能有别的地方,人类和咒灵暂时能够井水不犯河水。
“这种情况,是死去的年幼咒术师吗?”虎杖悠仁轻声问道。
“不,即使是执念再深的咒灵,也很难不和咒术师打起来。”猪野吐槽,“要是能讲得通道理,那咒术师的死刑也没必要由咒术师处刑了,一起帮忙打别的东西不好吗?”
但是事实确实如此,这只蜘蛛咒灵略过了他们,没有战斗没有沟通,只是毅然决然朝着地铁内部走去。
这太奇怪了。
一只虎视眈眈的咒灵朝着他们的方向扑了过来,还没等七海出手,一捆咒力凝结成的蛛丝就结结实实把咒灵五花大绑。
“……?”
什么情况,内讧吗?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那只蜘蛛看起来很乖地吃完了手里的咒灵。吃完过后,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忽然开口:“咒术师,家人……”
猪野拉了拉帽子:“真是见鬼了……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被咒灵当成家人了呢……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而那只蜘蛛只是我行我素,吃完咒灵就走向了被封锁的入口。他们看着那只看起来娇弱的蜘蛛用自己细弱的双臂,撕开了那个限制着进出的“帐”。
“七海海,你的表情,是想到了什么吗?”
“不……大概是我的错觉……没什么。”
思索片刻,本着观察的态度,一行人还是决定跟着这个古怪的咒灵,毕竟他们目前确实得夺回关着五条悟的狱门疆。
“姐姐……妈妈……”那只蜘蛛哭泣着走过已经被摧残得不见昔日繁荣的过道,背上闪着寒光的八只步足在地上敲出“哒哒”的声响,像是高跟鞋的敲击。
听到“哒哒”声,蜘蛛又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人:“姨姨……姐姐……姨姨……”
但是祂停下,敲击声也随之消失。
于是更加急促地试图寻找,陷入了一种有点可笑的循环。
“嘶……这家伙怎么笨笨的。”猪野不由得吐槽。
好在祂并没有迷茫太久,在确定祂口中的“姨姨”不会出现之后,朝着一个方向行进。
那里躺着两个女孩子的尸体。
“姐姐……”蜘蛛来到她们身边,轻声呼唤着,“一起……玩……姐姐……”
一堆碎块和一具无头的身体,是不会回应祂的。
同样悲伤着失去,悠仁默默地站在那里,忽然觉得这一刻,这只咒灵和人类,也没有了什么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