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新,你现在听我的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你弄进一中,就是要你乱搞的吗?”温倩声音发着抖,有些哑,像被海草缠住了嗓子,
相比之下,温知新居然是冷静的那一个,她看着温倩,掐着自己手掌心,说:“我没有乱搞。”
说完她就怔住了,因为这画面实在是太眼熟。
在云宁的时候也是这样,办公室里,她歇斯底里的解释辩白澄清,通通湮灭在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里。
“你敢说你没和他一起去酒吧,没和他抱在一起,没亲没咬他吗?”
“我没有亲他。”
这句话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温知新说完自己都扯着嘴角自嘲一笑。
的确没亲,但也确实去过酒吧,确实抱在一起,确实咬了他。
那么多越界的举动,温知新不能问心无愧,说她和祁昂只是朋友。
客厅的吊灯发出刺眼的白光,照的温知新和温倩的表情都很惨淡。
“妈,你算过我转过多少回学吗?”温知新把发泄的话死死堵在胸腔里,忍了又忍才没掉出眼泪,“小学四年级和六年级,初二,初三,高一刚分科,高二,六次,六个地方,你想过我会跟不上吗?你知道我从上高中开始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吗?你不怕我猝死吗?”
“高二为什么转学你不知道吗?”温倩盯着她,“你但凡对自己负一点责任,就不会干出这种事情,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考第六名就是你自找的,你以为你自己多聪明吗?温知新。”
人在气头上是会口不择言的,越是亲近的人递出来的刀子越锋利。
温知新全靠成绩堆起来的自尊心被她最在乎的人打个粉碎,她睁着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
“我改主意了,我不转学,我就要留在宜安。”
温知新已经和温倩一样高,看起来乖巧的脸上是倔强的神情,她一错不错地盯着温倩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就要和他谈恋爱。”
“砰——”
温倩气的把手机砸向地,手机屏幕碎成蜘蛛网,“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公司大股东的儿子,要么你从一中走,要么我从公司走,温知新,你自己选。”
这从来不是有选项的选择题。
六月底,盛夏,咽下的空气却像冰块,棱角划破喉咙,温知新怎么也说不出那句“我要留下。”
她低下头,看着满地的稿子和碎到不成样子手机,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温倩说:“明天起你不用去学校了,等转学手续办完直接跟我去江虞。”
温知新哑着声音坚持:“我没有和任何人恋爱,我不要再转学了。”
“好,那我打电话辞职,辞掉我干了十几年的工作来宜安陪读,你满意吗,温知新。”
温知新想让温倩别这么和自己说话,张口却只有眼泪。
她究竟做了什么无恶不赦的错事。
十七岁,原来一次悬而未决的心动也会闹到天崩地裂无法收场的地步。
十点整,温知新接受命运里这场滑稽的变数。
“我转。”
“我转。”
22:55
7:【。】
23:35
7:【酒店楼下遇到一只小猫,很像和和】
7:【尾巴是好的,比和和健康】
23:55
7:【今天买了一些江虞特产点心】
7:【口味偏甜,你应该吃不惯】
0:00
7:【温知新,看见信息回我】
0:15
7:【晚安】
–
温知新以为这次也会和云宁一样,她在家待上几天,等温倩办完手续之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
到了江虞才能拿到手机,那时候才能好好和朋友们道个别。
然而上天网开一面,居然给了温知新当面说再见的机会。
但她没把握住。
楼宇分割夕阳,其中一块落在地上,不规则的长方形,好像盾牌。
盾牌这面是趁温倩没在家下楼散心的温知新,盾牌那面是扶着膝盖缓平呼吸的祁昂。
额头的碎发被汗浸湿,他弯着腰,抬眼看着温知新。
穿着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梳着和平常没有分别的高马尾,静静地站在夕阳下。
柔和的光落在她身上,美好的像幻象。
“温知新,信息怎……”
话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怀抱像温热的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笼住祁昂,风吹过,温知新发丝扫在他的小臂,祁昂甚至听见了树叶脱离枝杈那瞬间的轻微响动声。
接踵而至的是他铺天盖地的心跳声。
祁昂不敢动,任温知新抱着自己,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呆呆地举着。
“温知新,受委屈了吗?”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是仰头,发泄似的咬在他的锁骨。
“嘶——”
祁昂吃痛,轻拧着眉闷哼了一声,但没推开她,只是往后仰着脖子,避免下巴磕到温知新,又手轻轻拍着她的发顶。
一滴眼泪悄然滑进祁昂脖颈,并不滚烫,是温凉的。
“是不是受委屈了?告诉我,好不好?”
“没有。”温知新松开手,抬起头,表情没什么异常,好像那滴眼泪没存在过。
她应该说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咱俩搞暧昧被抓了,比如我要转学了,或者只说一句再见也比现在这样面对面傻站着好。
但是都没有。
她看着祁昂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自己要离开,说不出原因是因为他们两个走得太近,说不出这事是他爸和她妈一起逼的。
甚至连眼泪都只有那欲盖弥彰的一滴。
算了。
又不是他的错。
“还顺利吗?在江虞。”温知新问。
祁昂担忧地看着她,却还是点点头,顺她的意思转移话题,“顺利,下个月就能拿到第一笔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