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对不起,让你受伤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抹去嘴角的血痕,卫玉安将谢绫搀起,“可是…”话还未说出口的谢绫被浅笑着摇了摇头的她打断,“我想一个人待着,好好想想”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只要记住,姐姐一直都在。”
对着月色静坐着,她的身子是冷的,但脑子和心却愈来愈清醒。周遭静默,怀里是那一柄没了螺钿的琵琶。剥去的饰物下面是粗糙的木面,用指腹摩挲着是浅浅的疼,摸久了便只剩麻木。一阵冷风自窗外吹来,卷走她心中的万千愁绪。
“真冷啊”
她缩了缩脖子,将怀中的琵琶放下,转头看见了桌上放着的暖炉。
“表小姐,这是汤婆子,这是点心,还有烧得热热的炭盆。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只管叫我”
知道她只想静静呆着,柳黛贴心准备好了一切才离开房间。她握住那汤婆子,冷意顿消。
......
第二日一早,流水一般的补品和名贵药材就送到了谢府。“表小姐,这些可要扔了?”人参,鹿茸,阿胶,雪莲…柳黛粗略地看了一眼单子,递给了卫玉安,
“你去请孙大夫过来吧,这么多好东西,我们自是要用起来的。”
“我翻阅了一夜的古籍,可算找出来了。那药粉叫做透骨散,原本是男子吃了极为大补之物用来发散药性的。但后来发觉这药太过寒凉,便弃之不用了。像姑娘这样瘦削的女子,本就脾肾阴虚,经年累月地接触这透骨散,身子必然会一日比一日虚弱。不过老夫虽没有研究出来最为有效的应对之法,但先用温补的药物饮食缓缓调理,约莫三年。不说讲姑娘的身子调理地同原本一样,但恢复个七八分,不成问题。”
听到孙大夫的话,卫玉安心中暗喜,“如此便有劳孙大夫了。您看看这些药材哪些入药?还有我姐姐的伤,谢夫人的身子,这里哪些东西可用?”
打开箱子,孙大夫如获至宝,欣喜地如七岁稚童一般,这里看看,那里闻闻。“呀,这些都是实在难得的名贵药材。只是姑娘和谢夫人的身子不适合大补之物,里头能用的东西不太多,谢小姐的伤也没什么大碍,我捡里头疗伤的药来用,吃上三五日,也就无虞了。”
“如此,多谢孙大夫了。这些药材,您若看得上,想要什么尽管拿吧。”
是以,孙大夫高高兴兴地带走了两个小箱子。“表小姐,这是随药材一同送来的信。”看到卫玉安将药才留下后,柳黛才拿出来,
“梨儿亲启” 信封上是李握瑾的字迹,
[卿卿安好?本欲前来相伴,然恐卿卿不愿相见。往事种种,对你不住。愿以一生为偿]
“呵”读完信的卫玉安轻笑一声,指尖蘸了两滴茶水滴上去,将信放在妆匣的底层。“表小姐可是读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扒拉着炭盆的柳黛听见她笑,转头问了一句。
“一个人将你浑身都戳满窟窿后,再来跟你道歉,求你原谅他。可不是好笑吗?” 柳黛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跟着附和,“圣贤说人非尧舜,谁能尽善。可我以为,既然他人不能尽善,我们也不用尽善了。想爱就爱,想恨就恨,痛痛快快地活,多好!”
啪啦,噼啪,炭盆腾起赤红的火星,炸响后又不见。“是啊,早就该痛痛快快地活了!今日的安神汤你先熬着吧,我去看看姐姐,一会儿回来喝一碗休息会儿。”
冬末春初时日,天大寒,披着厚氅的卫玉安快步走到了谢绫的屋子。“姐姐快坐下吧”
“本来想着一会儿去看看你的,没想到你却先来看我了。”
“我们之间不必讲究这些,你觉得如何了?”极轻柔地拉下谢绫的衣领,卫玉安细细地瞧着她脖子上的红痕,昨日是鲜艳的,今日已经变为暗紫色了。“好多了,已经不那么疼了,养几天就好了。”看着她皱眉的模样,谢绫忙拉上去,宽慰着。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是我要护着你的,虽然知道打不过他,可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欺负你。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儿小伤罢了。小时候调皮捣蛋,不知道受了多少比这更严重的伤呢。”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花,谢绫忍着脖子上的痛笑着。
“姐姐,我想好了,我要嫁到九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