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漫长的沉默。
“我不知道,你的情况特殊,我至今没遇到你这样的案例,下次吧,等我回去查查典籍,问问其他人。”花道安扶着花满欲走,“不过这个问题也抵不上宿傩手指的价值,水小哥还有要求吗?”
义勇短暂思考了一下,开口:“刀匠,我需要一名好的刀匠。”
“这个倒是简单,我可以给你一副名单,放心,名单上的人基本和鬼杀队没有关系。”花道安递出纸一卷,“价值还是有点够不上,但看水小哥你这似乎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的样子,那就暂且保留到下次见面再说吧。”
“多谢。”义勇收好,“再见。”
“嗯,下回见。”
两人互相告别。
花道安在自己周身设下咒力屏障准备穿越帐中林地,抄个近路。
义勇目送花道身形消失漆黑帐中,抬脚向林外去,要找个过夜的落处。
————
又两日。
某座山,某座山谷里的湖。
走不出湖滨林地的人。
见山见林,远山成云,近林一片雾。
自己似乎迷路了。
义勇突然意识到这点。
这是第四次回到了榕树下的石碑前,感觉事情变得奇怪起来了,自己的方向感应该还没差到这种地步。
全集中!
完全平复下来的心境,眼中通透却只能照出不同寻常的色彩。
再走一遍试试。
第五次。
第五次回到了石碑前。
但这一次与之前四次略有不同,榕树下的石碑前多了一列飘浮着的白袍,很安静地飘浮着,高大的白袍后面跟着许多微小的爬行着的东西。
它们身上都散发着浅金色微芒。
它们传递出的气息是第一次嗅到,很奇怪,不是人,不是鬼,不是咒灵。
是什么东西?
难以名状。
它们身上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与眼中的色彩构成了一副相当和谐的画面,就像这些色彩是为它们而生一样。
眼中所见大片浓烈色彩是参着金色光粒的灰白调的彩虹,心情倏尔平静下来,这嘈杂世间一时间变得安静极了,听不见平日里最轻的风声,也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万籁俱寂。
这万般寂静中,响起了一些声音,一些他听不懂的窃窃私语。
之后,某一个瞬间,突然听懂了它们的语言。
白袍的生物在说话,它们说:“富冈大人,请随我们来,请随我们这边走。”
它们邀他赴一场特殊的宴会,一场位于湖中央的宴会。
而不知为何,义勇没有拒绝它们的邀请,他跟在队列的末尾,然后脚就不受意识控制跟着行走,他无法离开行进中的队列了。
白袍的生物袍摆延长出细丝般的脚行走地上。
耳朵听不见生长的声音,眼睛还能看见生长的万物。
白袍的队列行过之处,深秋里凋零的枝叶树头冒出了星星点点绿意,一时恍若春风送到,金黄枯败的万物转瞬便抽条茂盛起来,层林尽染,绿意盎然,几乎看不出深秋的样子。
旺盛的生机。
他随它们又走过一圈,第六次回到石碑前,然后,它们穿过了石碑,他穿过了绿叶满枝头的老榕树。
它们浮在如汪洋般的大湖上,它们让湖水托着他在湖面上行走。
不见山,不见林,不见云,只见水天一色,万般皆绿。
白袍们在湖上移动,它们缓慢地挪动,它们一个接一个找到位置坐下。
绕圈绕着绕着就看到前面的白袍坐下了,下一个就是自己了,义勇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听到好几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请坐吧,我们的贵客。”
所有的声音都是一样的调,义勇从善如流蹲身坐下了。
所有的白袍绕着水天相接的界限坐成了一大圈,没有盘起来的腿脚,它们坐着就像是对折的白纸一样,单薄到仿佛风一吹就会飞走一般。
义勇跪坐在碧波之上,环视一圈,没人说话,没人有动作,依旧看不清兜帽下的面庞,或许它们的白袍下什么也没有。
湖水碧绿澄澈能清晰看见湖水下繁茂水藻的一枝一叶,却倒映不出任何生物的影子,没有天空、没有白袍、也没有富冈义勇。
通透的世界里看见湖水深处似乎有什么金色的东西在缓缓流淌。
有什么轻微的声音,悉悉索索的。
是右手侧的白袍掏出了一个碟子,一个像是凭空变出一般的碟子,一个通体碧绿宛若整块翡翠打造而成的碟子。
小小一个碟子绿到摄人心魄。
碟子中似乎盛着什么液体,满满的又恰到好处没有半点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