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吕秀芳在自家院子里吃晚食时,接到了沈瑶的来信。
沈瑶在信上直言,这绒花买卖愿意和她四六分。
“这沈娘子胃口倒是不小。”吕秀芳的丈夫听妻子念信念到一半忍不住在边上开口提议。
“这货送过来还不是得靠你们绣楼里的人忙前忙后的去兜售,她坐收渔翁之利,还要拿四成,依我看给她三成就行。”
吕秀芳却并没有听从丈夫所言,他这个门外汉哪晓得做女人生意里头的门道,待信看完收进了怀里,接着用饭。
沈瑶提出的四六,是指绣楼得利四成,可不是丈夫所想得那般。
前些日子黄松柏三人来送生丝时,她就特意打听过,此行他们是要随茶商去江南售卖皮货和绒花。
那小田兄弟眼光长远,没有选择把绒花留在她的绣楼里卖,而是选择带去江南搏一搏。
江南可比房县更富庶,据说那里遍地是黄金。
若这绒花大卖,那她的牵引楼就是白鹤镇上的独一份。
况且绒花的品质和样式她是亲眼见过的,所以吕秀芳觉得这买卖可行,绣楼就算得利四成也能赚不少。
吕秀芳同丈夫吃完饭后就急匆匆回了绣楼给沈瑶去信,又交代丽娘专门收拾一柜台出来,等沈瑶日后送绒花来好摆上。
绵绵细雨下了五日才晴。
入夜后,黄梅母子和苗氏母子帮着沈家收拾东西。
不搬不晓得,家里竟然囤积了这么多的粮食,置办了这么多的物件。
沈青山看着那些旧物件,是哪一个都不舍得扔,黄杏在旁劝不了,只能以手段来威逼他丢掉。
杨文英将自个和阿瑶的衣服包裹先放到院子里的牛车上,一回头就瞧见黄冬生在冲她养的鸡下手,那鸡都被他撵的咯咯咯满鸡圈乱叫乱飞,也不见他抓到一只。
“笨死了,你现在怎么连鸡都抓不住。”杨文英卷起袖子大步朝鸡圈走去。
黄冬生被杨文英推出鸡圈,头发里还插着几根羽翅,累得大喘气:“文英,你养的这些鸡简直都成精了,也太难抓了吧。”
尤其是那大公鸡,每回逮它,他都瞅准了时机,但都被它轻而易举的给溜了,瞧瞧那得意洋洋昂首阔步的模样,不晓得的还以为是鸡中大将军嘞。
伴随着杨文英嘴里不断“咕咕咕咕”的呼唤,只见那领头的大公鸡立刻带着母鸡和鸡崽子们围了过来,朝杨文英讨食吃。
杨文英趁机一把薅住大公鸡的脖颈子,提着它的两脚转身。
“文英厉害啊,你这就是书里讲的擒贼先擒王吧。”黄冬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杨文英提着大公鸡朝黄冬生翻了个白眼:“你看什么热闹,还不快将笼子递给我。”
不多时,两人就配合把鸡舍里的鸡给全逮住了。
沈青山和杨继宗、田宝来搬完家里的粮食和木箱子,又清点了一遍数量,这才让田宝来先将东西往三弟家中运送。
沈瑶瞧杨继宗赶着牛车紧随其后,于是也想同他一起去舅舅家帮忙,还没扒拉上牛车同他坐到一块,就被杨继宗俯身拦下。
“阿瑶,你留在家里,卸货的事情我们三来就行。”杨继宗穿着短打,前襟后背都被汗水打湿。
沈瑶有些心疼他,看着表弟已经走过来,只好低声道,“那你卸粮食时候慢着些,别伤着腰。”
“我晓得的。”等黄冬生坐上牛车,杨继宗便赶着牛车载着大包小包往他家去。
东西一收拾完,长辈们看着空荡荡的几处一时也有些怅然,往日在沈家聚会的情形历历在目。
这座房子沈家三口人住了数十年,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
房子再破败也是他们的家。
“大姐,三弟妹累坏了吧,喝口水在院子里歇会。”黄杏给大伙倒了碗凉茶。
“等你家的房屋搭建好,他们也该从江南回来了吧。”黄梅抿了一口茶水看向远方。
“那是肯定的,子安问过洪匠人咱们的木料石料和砖瓦都置办的齐全,途中运输不耗费时日,人手也足,只要天气好,至多三个月房子就能建好。”
“那你们这三个月就睡在院里,这不妥当吧。”苗氏瞅了一眼院子,“他们男人没关系,你和阿瑶文英还是住我和大姐家来。”
“成,后面肯定会住过来的。”黄杏没推脱。
等杨继宗三人卸完货回到沈家时,黄梅和苗氏就起身跟着儿子各自回家了。
明日她们三妯娌都会来沈家帮忙做饭。
翌日,天刚蒙蒙亮,家中众人陆续起身,将各屋里的木板床抬到了外头,床上的苇席一卷,大伙就去洗漱吃早食。
杨继宗这段时间都会留在家里,至于学堂,他早已给学生们布置了功课,到时定期去检查。
至于赵小福和其他童生,杨继宗则是问李大人找来了历年的卷宗让他们去做,有不懂的届时也是一并解答。
没办法,他得留在家里和沈青山一块监工,沈家新房是他一手所画,若哪里有问题,可及时发现同洪匠人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