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与苗家无关,首先要查清苗家是何时搬来的。
左正道由着他翻找,靠在一旁,手中笔墨不停,在宣纸上勾勒着复杂的线条,嘴里也没闲着:“这条密道掩人耳目,而且还是在后院,我留了心眼,特意记了路线图——”
“后院?”秦凌手中微顿,他没记错的话,上次踏入苗府,后院是苗澜的房间。
因着后院装饰磅礴大气,靠近主屋,一般都是给嫡长子安置的。
终于,一本泛黄的卷宗里找到了答案。
元始十年,苗榆林赴任霖景县令,举家安置于如今荒废的苗府。
五年前,就有人悄无声息地打通了这条密道?
此时左正道放下笔,一脸满意地将手中的画递到秦凌眼前。
那图上的线条错综复杂,却又条理分明,各个关键节点都标注得极为详细。
秦凌接过路线图,目光刚一触及,眉头瞬间拧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样的线条,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捏紧宣纸边,视线在图上飞速游走,脑海中某个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云烟客栈!”
那日的混乱场面犹在眼前,一不小心撞翻的架子上掉落出的绢图,只着一眼。
秦凌确信,那是苗府密道图。
有个分叉口很明显,与当日的绢图上一模一样。
左正道满脸疑惑,凑上前又看了看宣纸,摇头道:“这密道在苗府后院,怎么会和云烟客栈扯上关系?你莫不是看错了?”
况且如今的云烟客栈早已经人去楼空,关门大吉了。
秦凌神色笃定,将路线图再次端详一番,说道:“没看错。云烟客栈,是魏如衍的产业。”
两人陷入沉思,这密道也是他的手笔。
甚至是五年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这场局。
军饷案疑虑尚得以解开,这修葺的密道又是为何?为何通向苗澜住处?怕他科举挡了别人的路?
不应该。科举之事,魏如衍十分关切,小皇帝也很重视。如若有内幕,这榜眼如何也落不到秦凌的头上。
苗家还有什么秘密?
着实令人费解。
左正道摇摇头,又想到刚才他与谢惊鸿的对话,戏谑用肘碰碰秦凌。
“方才什么阿邰,邰姑娘的?你认识?”
秦凌狠狠按了按眉心,“我不认识什么邰姑娘。”
见左正道仍狐疑看着他。
他无奈叹口气。
此人刚相识时一幅正气凛然、生人勿近的模样,相处久了却不知他如此八卦。
“我曾经有心仪之人,姓黎名青苔……刚才是我恍惚了,以为是她。”话一出口,他的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左正道眼睛一滞,立刻追问道: “黎?与那黎庆裕有关?”
这下心仪之人扯进这案子里,雪臣该如何平衡。
秦凌缓缓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她家世成谜,我不确定。”
左正道哪肯罢休,此人醉心公务,居然有心仪的姑娘,他可从未提过。又问:“此姑娘现在在哪呢,你们还未互换心意?”
秦凌微微苦笑,眼里闪过悲痛,“她……被魏如衍害死了。”
他双手紧握,左正道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像浮木般浮浮沉沉,上不了岸。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左正道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脸上满是懊悔。
“雪臣,你……”左正道嗫嚅着,“你要节哀。”
怪不得秦凌一定要找寻真相,反反复复不懈地要找到魏如衍的把柄。看他如此重视苗家案左正道还以为是他对那苗家小姐有意。
回忆如汹涌潮水,将秦凌彻底淹没。
他还记得记忆里的青苔,她笑语嫣然,眼眸里闪烁着灵动的光。
如今那些美好画面却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尖上。
左正道紧握着拳头,义愤填膺道:“魏如衍犯下的罪孽简直罄竹难书。”
秦凌眼中的悲痛渐渐化为坚定,只有眼眶泛红:“军饷案的真相,对我至关重要,如果能找到关于魏如衍的证据更好,如果此事不能……那我会直到扳倒他为止。”
说着,他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墙壁,飘向了远方。
他要跨越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