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看到那男孩手中掉落的木雕小鱼,心下当即确定了之前的猜想。
这二人的确是去穆岁摊上闹事的那二人。
虽然她心中仍充满了疑虑,不解为何众人口中已经“死去”的男孩又活生生的出现在县衙门口。
但受害者死而复生,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有人还活着,那事情就变简单了许多。
沈棠顿时觉得拨云见日,眼前的云雾一层层散去,她看到了救穆岁出来的曙光。
想通这一切后,她脚步轻快的朝那男孩走去。
“请问你有看到一个书生吗?”
谢云起身刚想跟上沈棠,却被人拦了下来。
拦他的是位年过三十的妇人。那妇人素面荆钗,上身穿蓝色的短袄,下身是同色的璇裙。
她拦下谢云后,并不去瞧对方面上的神色,而是自顾自的边比划边问道:“他大概这么高,瞧着文文弱弱的。”
那妇人说罢,想了想又不抱希望的舔了句:“他姓方,单名一个煦。”
谢云本不想理会这妇人,垂着眼就要绕过她离开,却在听到那个名字后停在了原地。
姓方……又是个书生。他隐约记得赵瑛迷恋的那个穷书生,也是姓方。
谢云不过眨眼间,心中便有了决策。他一改方才冷漠的态度,热心的追问道:“他怎么了,能具体说说吗?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好好好。”那妇人连连应声,泪眼迷蒙的眸中盛满了感激。
自儿子失踪后,方氏问了一路。从东市到书院再到县衙门口,她见人就问,但遇到的人不是冷漠的摇头,就是不耐烦的挥手赶人。只有面前这位面前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说愿意帮她。
方氏心中着急,顾不上多想,当即一股脑的将她家里的事都说了出来。
“我家中有二子,大儿子在书院教书,小儿子还小,正是顽皮的年纪。煦哥疼他弟弟,常常去东市一家木雕摊子上买木雕给他弟弟玩。今早他又去那边买木雕,往日里至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今日却迟迟未等到他归家。”
“我一直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都没回来,我就知道他出事了。他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定会赶回来吃午饭。今日不过去买个普通的木雕,却迟迟不归家,连午饭都不回来吃,他一定是出事了。”
“我急忙赶去东市找他,却听人说那买木雕的摊主出事了,闹出了人命进了县衙。这天杀的摊贩,他自己胡闹出事也就罢了,做什么连累我家煦哥。我当即就跑到县衙这边来问,却什么都没问到。我又怕他是去了书院,在那边遇到了什么事被绊住,可在书院问了一圈,还是没有她的音信。无奈之下,我只能再到县衙这边来碰碰运气。”
“我问了一路,能问的地方都跑过了。可……都没用阿……你说这好端端的一个人,青天白日的,怎么就……就这么消失了呢。”
那妇人说到后面,话里不自觉带了几分哽咽。但她强忍着,并没有叫眼角的泪水落下来,而是定定地望着面前的谢云,眼眸中充满了希翼。
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缘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许这草被风一吹就断了,最后还是一场空欢喜。可她此刻脑中乱糟糟的。只想牢牢地抓紧面前能抓住的一切,尽早找到她的儿子。
“令郎是在买木雕的时候出的事,或许同那卖木雕的摊主在一起。”谢云沉思一会,分析道。
“你这样挨个的问也不是办法。这样吧,你不妨留个地址给我。若我有了令郎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遣人去报信。你待在家里等信就好。”
“这……这如何使得……”
“正巧我正在找那木雕摊主,令郎的事若是同那摊主有关,我或许能一道找到他,并不费什么功夫。若是无关,他这会也许早回家了。你与其在这里做无用功,不如先回家去,也许令郎正在家中等你呢。”
方氏被他一番话说服,留下自己地址后,步履匆匆的离去了。
这公子说得对,也许煦哥已经回家了。
她得赶紧回去瞧瞧。
待那妇人走远后,谢云没忍住笑了一声。
姓方,又是个书生,还正好失踪了。
这姓穆的小子还真是好运。
他冷哼一声,抬脚离去。
若不是看在沈棠的面子上,她才不会费心去救那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