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彻底养好的那日,他迫不及待的踏上回乡的路,身后还跟了串尾巴。
一路上穆岁骑马走在最前头,穆重山和曾青坠在他身后,看着前面连背影都透露着抗拒的青年,穆重山宛如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对此毫无办法。
穆岁在他跟前原就沉默寡言,那次误会后待他愈发的冷淡。那日后穆重山抛开其他事务日夜守在他好大儿的床边,渴了喂水,饿了喂饭,亲力亲为的照顾他不说,言谈间也都十分的小心谨慎。
他自认已经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但就是捂不化对方的心。无论他怎么做,穆岁就是不理他,连同他说句话都不愿意。
穆重山看在眼里,心中反而更愁了,他倒宁愿穆岁打他骂他,将这些年积攒的怨恨歇斯底里的发泄出来。而不是这幅平古无波的模样,叫他每每看到,心底都惴惴不安,总有种怎么都捂不化那臭小子的感觉。
离杏花村越近,穆重山心中就愈发的忐忑,他怕见到三娘,更怕见到三娘改嫁后的丈夫。越想他眉头就皱的越紧,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父子俩前面的苦着脸,后面的皱着眉,明明是回乡探亲的大喜事,愣是被他们整的凄风苦雨的。
不明所以的路人见了,还以为他们这一队吊着脸是去给谁奔丧的呢。
到杏花村的那日正值初春,村口的那棵杏树上开满了杏花。白里透粉的花开满了枝丫,随风招展着,像是在迎接从远方归来的游子。
穆岁面上瞧着平静,实则心底早就打起了鼓。他当时走的决绝,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要出人头地。如今他实现了当初的抱负,银鞍白马荣归故里,能带三娘和妹妹过好日子了。临到进门口,腿肚子却开始发软。
打小三娘就很少生气,但若是真被惹的发了脾气,就很难哄好。
当时三娘气的眼睛都红了,不知如今气消了没?
穆岁心下泛着嘀咕,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院门口。
看着熟悉的院门,他还没来得及生出些感慨就先发现了不对劲。
太阳刚冒出个尖,按理说三娘和沈棠都该在家才是。可是眼前的院门上赫然挂了把锁,无声的告诉旁人,这院里没人。
穆岁只觉脑中一空,他双目无神的望着院门上的锁,手脚都泛着冷气,就这样傻站在原地。
穆重山落后穆岁一步,相较穆岁,他这一路上更是五味杂陈。一边是对三娘十几年的思念,另一边又极其抗拒三娘改嫁的事。一想到要见到他改嫁的丈夫,心下就无比的烦躁。
他耷拉着眉眼,垂头丧气的走了一路,直到到了了熟悉的院门口,才抬眼看到愣在前面的穆岁。
“阿岁,怎么了?”穆重山问完就看到了门上挂着的锁,他只当三娘有事外出,并未多想。
“不在家吗?要不要找附近的邻居问问,他们或许知道。”
穆岁垂着眼,并不答话,只一味的皱眉。
整个村里的人都嫌他们家晦气,平日里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们的下落。
好好的,她们能去那呢?
穆岁心底的烦躁渐渐变成了恐慌,整个人如黑云罩顶,摇摇欲坠。
“阿岁……阿岁……”穆重山一连叫了好几声,见穆岁都是一幅魂游天外的模样,他沉思了一会,转身朝附近走去。
他记得这附近还住了好几户人家,他挨个上门去问,总有户人家知道三娘的行踪。
穆岁无瑕关注他新找到的便宜爹走去了那,要做什么。他满心满眼的都是怎么找到三娘和沈棠。
“穆……是穆岁吗?”
恰在此时耳边有道声音传来,穆岁抬眼看去,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赵三。
“赵大哥!你知道我娘和棠棠去那了吗?”穆岁宛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赶忙问道。
“她们去镇上了。”赵三打量着眼前的人,眸中充满了震惊,怎么都没法将面前身姿挺拔威风凛凛的青年同先前沉默佝偻的身影联系到一起,“三娘在镇上开了个铺子,生意还不错。为了照顾铺子里的生意她们索性搬去镇上住了,托我时不时的来照看一下这屋子。”
“那就好。”穆岁长出口气,从方才就高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
“赵大哥,你这会有空吗,方便带我去镇上找我娘她们吗?”
赵三刚点了下头,就被穆岁虏上了马。穆岁握紧缰绳,两腿夹紧马肚,一路朝镇上疾驰而去。
寒风扑面,赵三心中充满了茫然。
不是说穆岁去投军了吗?怎么再回来怎么好似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