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上完药后他立在床边,久久未动,他知道自己该走了,该离开这个让他理智摇摇欲坠的空间,但与之相悖的,是脑子里不断低语的声音。
——他正与哥哥处于一室,现在的哥哥完全熟睡着,无论做什么,都不会醒……
借着月光,他近乎贪婪的欣赏玄九的睡颜,如雪的肌肤,湿红的唇,胸口处微微起伏的轻浅呼吸。
那是一个会咬人、会骂人、会将他踩在脚底下,也会在他怀里喘着气,毫无防备暴露弱点的冰雪少年。
是令人欲罢不能,让他永远无法放手的哥哥。
睡梦中的玄九不怎么安稳,皱着眉翻了下身,额间落下一滴冷汗,清冷的眉眼此刻易碎不堪。
玄明云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将玄九未干的銀发一点一点拭净,又将浴袍一点一点拨开。
月光静静洒落,银白色映在玄九裸露的后颈与侧腰,那道细微的红痣在苍白肌肤上仿若盛开的梅花,极小、极艳,也极勾魂。
玄明云坐在床沿,用毛巾轻轻擦过,呼吸止不住地发颤,他着迷地盯着那点藏在后腰的红痣,几乎要喟叹出声。
晦暗的棕眸情绪翻涌,他指尖悬在半空,一次次快要触上,却又极力忍住。
像是某种仪式,等将玄九全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后,他终于轻轻落下指尖,触上那枚近乎妖艳的红痣。
碰那枚红痣的瞬间,整个人像触电般颤了下,彷佛有股电流,酥酥麻麻地蔓延至心间。
他的哥哥睡得沈,没有察觉。
玄明云俯下身,将唇轻轻贴上,克制得全身发抖,极轻,轻得像是羽毛一样,红痣烫在唇上,玄明云面色泛着病态的红晕,跪了下来。
他嗅着那人身上洗浴后残留的味道,有温热的水汽、洗发水的清爽,更有一丝属于玄九的、清雅却足以令人上瘾的碎冰蓝玫瑰味。
那味道像毒,让他头脑发热,胸腔闷胀,理智一寸寸崩溃。
他跪在床边,像个虔诚的信徒,闯入了伊甸园,将禁果狠狠摘下,手上染上罪孽的恶欲,压抑到极致的狂徒遵循本心,大胆妄为地渎了神。
他动作极慢地将脸埋进玄九腰间的被褥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疯狂汲取少年身上令他上瘾的清香。
鼻尖萦绕着勾人香味,他神情迷醉,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情欲,他低喘着,动作,如猛兽盯紧了床上熟睡的猎物。
“哥哥、哥哥……”
着了魔般,玄明云望着月光下的清丽面庞,一次又一次的低语,声音细若丝线,像怕惊扰了床上的少年,又像是怕自己失控。
他不该这么做,这样做太过分了。
——可他忍了这么久。
在别人看来,他是玄家的乖弟弟,笑容温和、言语得体,对玄九言听计从,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弟弟。
可只有他知道,每一次玄九冷着脸走过身旁,每一次在浴室里无意间看到那副骨架纤细的身体,每一次在发病时露出与平时不同的脆弱,虚弱得只能靠在自己怀里时,那种难以启齿的冲动就像火一样,悄无声息地燃烧。
玄明云闭着眼,手指紧紧攥住身侧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抵在玄九腰侧,像是在忏悔,又像在沐浴一场注定见不得光的梦。
他强忍着一声闷哼,眉头拧紧,宽阔的背脊紧绷得像条拉紧的弓,层层压抑的情绪撕裂开来,他身躯猛地一颤,在极深的压抑与克制中彻底释放。
——只能这样了。
只能这样,偷偷靠近你一点。
只能这样,不留下任何痕迹地拥有你一瞬。
玄明云低声喘着气,额头冒着薄汗,最后一次吻上那颗红痣,像是压下所有疯狂的证据。
他站起身,呼吸依然不稳,却把每一分情绪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明天,他还是那个温顺有礼的弟弟。
——而今夜的疯狂,谁都不会知道。
离开房间前,玄明云回头看了一眼,目光隐忍、炙热,像是野兽盯着猎物,却又努力用“弟弟”的身份将一切欲念掩藏在心底。
他关门离去。
*
夜深了。
玄九在梦里睁开眼,眼前白茫茫一片,彷佛又回到了受电击的那个瞬间,灵魂彷佛在火里翻滚、扭曲。
他皱起眉,喃喃呼唤一句:“396……”
但识海中依旧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小系统消失无踪,沉寂的空间没有任何回应。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光怪陆离,场景颠三倒四,浮光掠影,破碎的梦境迅速交替着飞过眼前。
梦里,他被谁温柔地抱着,有人轻轻替他擦拭伤口,说着听不清的话,有人亲吻他的额头,抚平他躁动的心绪。
梦里他为了保护某人而杀了人,那人有着与自己相似的眼眸,看着他的目光满是依赖,还带着一丝怯弱。
场景骤变,他抬手将那人重重推开,嘴里说着狠绝的话,人群嘈杂混乱,他被拽住衣领强行带走,独留那人站在原地,无措的双瞳布满惊惧与泪水。
可那人是谁?
玄九在梦里蹙起眉,唇微微动了动。
“——”
他试图叫出对方的名字。
梦境轰然坍塌。
他猛地睁开眼,天还没亮,外头一抹月色照进窗来,他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额上冷汗直冒,指尖克制不住地颤抖。
电击留下的后遗症还在。他低头看向自己包扎好的腿,血早就止住,伤口也不深,但纱布缠得整整齐齐,还有身上被替换干净的睡袍——不是他自己动的手。
玄九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扶额,冷笑一声,心里直骂娘。
去你的主系统,电击惩罚是吧?他改变主意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剧情会先崩坏,还是他会因承受不住惩罚而崩溃。
玄九讨厌疼,也极度怕疼,前世的经历让他对疼痛特别敏感,没有表现在脸上,是因为早已习惯了疼痛,也对疼痛感到麻木。
重活一世,他厌恶所有一切让自己疼痛的人事物,主系统的电击惩罚偏偏撞了枪口。
没关系,他想。
如果这世界是个写好的剧本,那他乐于做那枚失控的旗子,他期待着棋局崩坏的那天。
——将杀剧情,然后活下来,成为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