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谊打开认真看过,问道:“求问真人,无厄之血如何得之?”
“无厄之血乃无恶无怨之人血。
古有云,君子论行不论心,便是世之大贤,终身修行,内心也终归有不净之处、怨怼之处、思恶之处。
因此无厄之血,世之罕见。”
说着,玉安真人直直看向李谊的双眼,见他眼含忧虑,思索着缓慢道:
“贫道所知,当今世上有无厄之血者,唯七皇子您,一人。”
这话说完,便是一旁侍候的道童,也不禁去看李谊的反应。
李谊顿时忧虑之色消散,追问道:“依真人所见,仅谊之血,便可治愈魇症?”
“仅……?”玉安真人没有料到李谊是这样的反应,不由着重道:
“恕贫道多嘴,以血换血,不仅是换这么简单。供血之人将元气大伤、根基俱毁,大有损于寿数,更有甚者,亡于当场也非不能。
若贫道所料不错,您所说之人,乃一寻常百姓。七皇子当真愿意以皇子之尊,换之?”
李谊听完,神色非但没有为难,反而还更泰然些许。
“尊卑于人而言都乃虚浮,不足道也。遑论在阎王面前,更为稽谈。
您在数年前,治愈谊脸之疤痕时,就曾告诫谊非寿考之人,命不过而立。
若避世修身,不受纷扰,则有微弱之望,延缓天命。”
李谊苦笑一声:“今日真人见到我时,应已有感。谊终究还是辜负真人所嘱,未能做到避世。
谊现已二十有四,所余命数不足六载。纵可长命,然今远离朝堂,再无一处能为国为民效力。
然那位姑娘她至真至善,兼智兼勇,正该度此年华,而不该为病气所困。
谊能以微末之势、浮游之身,从阎王驾前换取福寿春华,谊之幸也。”
玉安真人看着李谊,久久未语。
他深感后悔,在李谊年少时告诉他命数,是希望他可以珍重自身。
不成想这些年的时间流过,没让他懂得生命宝贵,进而珍视自己,反而让他坦然接受了命不久矣。
才能在这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平静地诉说生死。
半晌,玉安真人长叹了口气,道:“也罢,因果相随,都是命也。”
李谊温和展颜,道:“若行换血之术,还有一方不知真人可赐否?”
“何方?”
“散血引。”
。。。
李谊走后良久,玉安真人都坐在原处没有动。
直到道童添茶时,问道:“师父,您曾说过魇病是心病,非破除心魔,否则无药可治。
怎的今日竟拿出药方来?”
玉安真人回过神来,将李谊刚用过的杯子收来,余留茶水倒入盂中,杯子递给道童。“那不是治魇症的方子,是解毒的方子。将这杯子还放回原处吧。”
“解毒?”道童双手捧过杯子。
“愧祚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