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一响,那五个人刚要上前,一股势不可挡的海风紧紧的压着他们。沙尘漫天,一团黑影卷着人鱼跑了。远处,发出巨大的响声,震天动地。
“cNM”刀疤脸无暇在意逃走的人鱼,这股海风如同千钧压顶般揉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但那个实验体如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削弱的身体直立着,浑浊的紫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的死海。
远处的响声仍未停止的,甚至更甚,仿佛了两军对战般,甚至能够听到战机轰隆的声音,他们清楚的明白,那是炸弹炸开的声音,是死亡降临的声音。
诡异的飓风持续了三个小时,前方实验人的姿势不变,只不过眼睛从灰暗渐渐到明亮。风刚小一点,刀疤脸便冲上前,想抓住实验体。快碰到衣角时,一股力向他袭来,他迅速闪避,转眼看到一张小丑脸。
简野一路杀过来,衣服上浸满了别人的血。自从他明白这是恶意的梦境,不是现实后,整个人都兴奋不已。他有大把的时间和材料摆弄新的作品,他把人杀光后用赌注填满赌场老板的嘴,高高悬挂在大门口,示意其利益熏心;用针管不停扎地下医生的手,将他们的手砍下放在门诊楼处,示意其双手罪恶;用老鸨的血涂满妓馆的墙壁,示意其倒卖助威,再没有碰其他女人…
最令他满意的作品是挂在政府门口塞满金钱与印章的剥皮,那是个大官员,整层皮都被剥了下来作容器。他杀人利落,手艺却生疏,出了些差错。如果不是有军队投放炸弹,他一定能做得更好。
他感到一丝快意涌上心头,那是一只罪恶的蛇在引诱他吃下禁果,那是潘多拉魔盒被打开的征兆,那是克洛诺斯必定被自己的孩子所杀死的命运。
那是那个实验体带来的诱惑。
?
双方打地不可开交,半隐早带着澜到海岸另一边。
在之前打斗时他就已经得到笼子上的药剂了。
他撕碎捕捉网,澜便一把抱住他抽泣“grting tilievelni(隐,你去哪里呢?)”
半隐一见到自己的伴侣哭泣便心疼,又埋怨自己速度慢。
他回抱住澜,轻声安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澜此从破壳便从来没有与半隐失去联系这么久,他知道半隐一定会找到他,但就算知道心理上还是不免有些害怕,他已经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在陆地上没有认识的人,只有半隐会照顾他。
他害怕半隐的离去。
一开始的情绪紧张后失而复得的心情占据上风。
他高兴的拍了拍自己的鱼尾,粗砾的沙子滑过明显有刮痕的鱼鳞,那是被拖走的时候一路上滑的。
半隐看到后,心痛地化成了阴影将他卷入自己的腹部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摇晃,细小的触手不停抚摸着鱼尾。
澜一会儿挑逗这个一会抚摸那个,一群触手被玩弄,心情大好。突然一支较长的挽住澜尾鳍与躯干的连接处,另外几支不停撕扯,它便切断了联系,化为一个带有繁复花纹的黑色环挂在澜的尾巴上。
“这样我就能快速到你身边了。”阴影柔声细语道。
澜好奇地观察着那个圆环,实际上是一团流动的黑色物质,上面缀着不停涌动变幻的纹路。他一兴奋吧唧一口咬在一支触手上,触手一惊,半隐马上恢复人形,脸颊微微泛红,他抱着澜,用手轻拍澜的脑袋“以后别那样咬”。
“chior(为什么?)”澜睁大眼睛盯着半隐“giirfu(刚刚还很敏…)”
“你恢复记忆后就知道了。”半隐看着一脸疑惑的人鱼,心里不禁发慌,为什么自己的伴侣还在青春期啊。
简野用了异能【疯狂赞礼】后与刀疤脸打得不可开交,实验体突然往前走,简野立刻摆脱攻击,向实验体方向追去。
但来不及了,瘦弱的人无视前方的一切一跃而下,灰色的海浪宛若复活,拍打着海蚀拱挢,以巨大的浪花迎接自己的王。
他看着滚滚的海涛翻涌,那么猛,却在诉说它的悲衰;感受着飞驰的烈风穿过,那么疾,却在怒斥人的贪婪;望着巍巍的山脉,那么高,却在展现它不幸。
人类啊,当宽广的胸怀不再伟大,当苍劲的笔锋不再无私,当昔日的情怀不再激荡,那些罪恶便在他的脑海中战栗,在他的梦境里寄生。
一切都要结束了,随着他的死亡。他将于梦中杀死自己,连带杀死梦中的罪恶,他厌恶于此,却又生于此,可是为什么啊?命运为什么要如此?
突然有人拉住自己,从后面紧紧抱住自己,温度传来,是从来没有的温暖,甚至烫到他的后背,烫到让他觉得失去了知觉。
简野竟也跳了下来,抱住了实验体。
海洋用它的身体包裹住坠落的人们,天光在水下异常耀眼,细小的水泡串串向上,波浪也有了形状。他们往下坠去,仿佛即将入身地狱,水声震耳欲聋,听不见上面的声响。
他将让罪恶返回世间。
【恶意梦境】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