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站直了身体,略一思索,然后道:“去村中那座红色小楼看看吧,一众白墙黑瓦间,它太突兀了。”
韶容点点头,两人打定主意,本想与李双钧说一声,不料主屋屋门依旧牢牢紧闭,江洵敲了几次,不见回应。
韶容附耳在房门上,凝神细听,只听里面人似是裹着被子,声音瓮声瓮气,不停念着“菩萨保佑”、“玉皇大帝救我”、“王母娘娘显灵”之类,韶容冲江洵摇摇头,两人不再管他,自顾出了院子,回头将门关好。
因着李双钧的一番话,两人走在村中再次遇见村民时,总有些不自在。
韶容没从这些村民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不同寻常,却还是忍不住偷眼打量。
村民做着各自的农活,手中编着竹篾,和邻居聊收成,聊家事,聊哪个子辈在外出息了,聊哪家又要嫁女,一派自然,再正常不过。
倒是韶容的打量被几位村民发现,纷纷目光不善的站起身来,就要找她理论。
还是江洵解开荷包,大方的用银子解决,才算作罢。
韶容见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轻易散了出去,颇有些懊恼,不再四处乱看了。
江洵知道卫府花销全靠卫同甫的俸禄和沈氏手中的商铺租金,明白韶容有些心疼银子,不禁牵起嘴角,在她耳边低低道:“没事,我私蓄颇丰,供你花销绰绰有余。”
韶容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也真的被他哄好了。
红色小楼在村中偏南方向,和李双钧家隔了一整个村,两人算算时间,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红色小楼全貌。
这红色小楼原来是个戏台。
戏台离地五尺高,柱子通体被刷上了红漆,离得近了再看,能看见柱子上木头裂开的斑驳痕迹。
戏台下围了一圈颜色暗淡的红绸,红绸用的是便宜的布料,在风吹日晒下,已经变得干硬,轻轻一碰就碎了一块。
戏台后连着一座二层小楼,二楼的窗户半开,若有人站在窗内,可将楼下观看戏台的众人看的一清二楚。
可惜的是,这戏楼处处透着荒凉,蛛网密布,杂草丛深,显然是荒废许久了。
江洵从戏台侧面上到台上,他走过的地方木板嘎吱作响,韶容以防万一,就守在台下看戏的位置,这里四下开阔,若遇见什么也好有应对之法。
“阿容。”
韶容听见江洵喊她。
韶容循声找去,发现江洵不知在哪发现了一个暗门,暗门打开,里面是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子。
江洵抬手替韶容遮住扬起的灰尘,待灰尘散去后,二人齐齐进到里面,这里原来是一处供戏子伶人换装的地方。
屋中最深处摆着一条木质长架,上面担着一件件华丽的戏服,旁边的红木箱上摆着唱戏时戴的头冠,尽管光线昏暗,仍能看见流苏须上缀着米粒大小的珍珠。
离红木箱稍远的地方是一处妆镜台,此时的圆镜上蒙了一层厚厚的脏污,不知是什么东西洒在上面,将镜子彻底糊住。
韶容站在屋内,莫名的有些心慌,她于幽暗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哀伤。
这股哀伤的情绪如潮水般猛烈的冲击她的心脏,她伸出手拼命按住胸口,感受到心口处剧烈的跳动。
江洵本在一旁翻看,偏头时注意到韶容的异样,疾走两步站去她的身边,一手贴在她的后背,一手托住她按在胸口的胳膊,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韶容几乎要溺毙在这强烈的哀伤里,呼吸不畅,只觉得头晕目眩,她伸手环抱住江洵,哆嗦道:“江洵,我冷。”
江洵几乎是立刻打横将她抱起,走出这间阴暗的屋子,来到外面阳光下后,韶容唇上慢慢多了几分血色。
“好些了吗?”江洵眉头紧锁,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韶容这般虚弱。
韶容吃力地抬手,指向他们出来的那道门,艰难道:“江洵,封住它。”
江洵没等她说完,已经默契的从怀中摸出两道符纸,轻声念咒,符纸脱手而出,贴在暗门之上,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来,撞到门上符纸后,符纸“哧哧”作响,冒出一阵白烟,最终还是挡住了里面的东西。
江洵面色一变,好强的怨念。
韶容在他的搀扶下起身,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个想法:此次恐怕有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