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承恩伯府,荣安堂。
沈恒夫妻正激烈地争吵,互相指责对方。门外的沈滢急得转来转去,夏荷怎么还未把大哥喊来。
沈恒头发乱糟糟如同鸡窝,指着罪魁祸首骂出声:“你个泼妇,我沈恒要休了你。”
王氏眼角泪水流过被沈恒扇得红肿的左脸,疼得她直抽气,哭喊道:“好啊!休了我!叫盛京人瞧瞧你们沈家人的作风。”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茶盏猛地砸向地面,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碎瓷片飞溅落在沈恒的脚边,引得男人跳脚。
沈恒吹胡子瞪眼也无可奈何。
一旁的陈嬷嬷低声苦苦哀劝,“夫人,仔细身体……”
发泄一通的王氏冷静下来,眯眼谴责面前的男人,“你如今怪我有何用?当初难道是我压着你签字画押?”她高声,“说话,沈恒!”
“好了,好了,我不该打你,你气也消了,想想之后怎么做?你听听外面都说些什么?”沈恒扬白旗投降,重复外界的流言,“承恩伯府背信弃义,小人行径,欺负儿媳……”
“我还要你说!”王氏瞪了他几眼恨言,“杀千刀的李安宸,怎么突然活了?”
“哎!我也疑惑。早知他还活着,我绝不会签和离书。”沈恒神色懊悔。
王氏竖眉伸手拍向木桌厉声,“想这有何用?做了就是做了,你个四十多岁人还怕一个毛头小子不成。”
太师椅上的沈恒手持茶盏反驳:“怎么可能怕他?我只是担忧……”
王氏藐视道:“没什么可忧心的,她李安意又不是什么天仙,我们何必死守她,再说李安宸而今才二十二岁,就算日后能有一番作为,还早的很。”
“哎!”
沈恒的叹息回荡在荣安堂内。
王氏暗暗鄙夷沈恒,面上却装作善解人意的模样,好言劝慰,“夫君莫提心吊胆,真真该悬心的是对威武伯下手的那群人,我真好奇李安宸到底牵动谁的利益?引得他们痛下杀手。”
六月上旬李安宸还活着及李安意和离,这两则消息迅速流传在盛京的大街小巷。
同时,李安宸送来的亲笔书信中言明自己是被人逼下悬崖,恳请永定帝为他追查凶手。
听闻此消息的永定帝震怒,胆敢加害朝廷亲封的勋爵,他下旨命扬州新任刺史周贺然彻查此事,闫洪森协助,并赐些金银财宝给威武伯以示安慰。
而李安宸因身体虚弱暂时呆在扬州休养,八月下旬返京。
百姓们对威武伯的遭遇表示同情,恰好又闻李安意和离一事,霎时间将所有攻击投向承恩伯府。
据说承恩伯府婢女出门采买时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用异样的眼光盯视,此后只能掩面出府。
沈恒也被同僚们意味深长的眼神瞧得无地自容,好似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王氏则被她以往的手帕交问东问西,问得她终日躲在府内,连母亲都写信诘问为何未商议就答允和离一事。
被夏荷唤来的沈澹姗姗来迟,与李安意和离后,他每日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两点一线,来福受王氏之令,天天监视他,费尽心机甩开来福后,也曾前去威武侯府求见李安意,然而只得到李叔的冷言冷语和李安意已乘船赶往扬州的消息。
她连送别的机会都对他吝啬。
沈澹一点一点认识到她的无情,弥补的机会早已溜走,留给他的仅有无尽的悔恨。
以及对沈恒夫妇的厌恶,沈澹是凉薄之人,前世因被沈父沈母威胁与李安意离婚一事,已对他们生厌,念在父母养育之恩,压抑住不满。
沈恒夫妇对他可没有养育之恩,沈澹将对前世父母的不满投在他们身上,加上与对他们自作主张签和离书的不满融合,最后竟生出憎恶之情。
因此,沈澹一来瞧见沈恒夫妇为李安宸之事面露忧色,互相指责时,他哈哈大笑,大喊,“活该。”
本来已平静下来的沈恒见儿子幸灾乐祸的模样火冒三丈,愤怒说:“逆子!”
沈澹毫不在意欲转身离开。
沈恒气得拿着茶盏的双手颤抖,咻地一声,他将手中茶盏扔向沈澹。
男人拳头大小的杯子砸向沈澹的后脑勺,开心过头的沈澹悲催了。两眼一翻,鲜血一流,晕了。
“啊!沈恒!我要杀了你!”
王氏见儿子晕倒在地,一动不动,发出震天动地的喊声,踉踉跄跄跑向沈澹,双手颤抖地捂着他的脑袋,目光凶狠看向丈夫,“若澹儿有个好歹,我王云梅跟你沈恒没完。”
一旁的沈滢尖叫,转头谴责地看着父亲,“爹,你怎么能用杯子砸大哥……”
心虚的沈恒拂袖离开,留下一句,“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