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什么容易走丢，前几天刚跟着那个道士布置了一下，避免其他鬼神乱入他家，影响陈牧的磁场。

如果他不是跟着顾深一起出去的话，很容易被其他鬼盯上，毕竟这种刚死就成为家养的小鬼，战斗力之类的还是不如外面的。

陈牧之前看见过他们的布置，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圈养自己，但他本身就是个懒散的鬼，如果不能搭乘顾深的交通工具，平时也不是愿意出去当阿飘的。

何况在顾深跟那个小胡子道士来家之前，陈牧早就把附近逛完了，住宅区实在没什么好玩的，碰见的鬼都没什么自己的意识，陈牧搭话都没人理，已经不是很想出去闲逛了。

但看在饲养员还算用心的份上，陈牧还是留言让他安心：不出去，就在院子躺一会儿。

顾深还是不太放心：“要不你还是继续唱歌，别出去了。”

陈牧有点不高兴他这么管着自己，哼哼唧唧的：“你家就这么点大，我活动一下也要管，很烦哎。”

他说完还是坚持去院子躺一下，出门后故意把门摔得震天响，非常没素质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顾深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起身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躺椅，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站在原地看着那张空荡荡的椅子。

顾深在屋子里看得出神，没留意到眼前玻璃上若隐若现的影子，直到陈牧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猛地一下贴在玻璃上。

血淋淋的衬衣贴在玻璃上，眼前还有张熟悉的脸蛋，嘴角和脸颊上都有点血迹，他又刻意翻着白眼，看上去有种七窍流血的惨状。

顾深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居然能看见陈牧那张脸，留意到他胸前的血迹后，才反应过来是他生前最后的模样，心跳都有些急速了起来。

他像是收到巨大的惊吓一样，伸手捂着自己心口许久，撑着玻璃脸色都惨白了起来。

陈牧原本对于他被自己吓到有点得意，但看到他撑着玻璃跟犯病一样的脸色，顿时都穿过玻璃蹲在他跟前，有点担忧：“没事吧？你，你心脏不好啊？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顾深感觉到眼前的阴冷，勉强露出个笑脸，语气带着点安抚：“没事，最近没睡好，心脏不太舒服。”

带着点凉意的手指在脸上戳了戳，顾深不知道怎么的，居然领会到他担心的意思，笑了下：“没被你吓到，没事。”

又不是没见过陈牧这个样子，只是……只是先前在现场看的时候就难受得厉害，时隔几个月又看见他这幅样子，又想起他疼得手脚抽搐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牧根本想不到那么多，还是没心没肺地盯着他看：“没想到你这么脆弱，下次不吓唬你。”

顾深见他还蹲在自己跟前，只好自己先一步站起来了，慢慢吞吞地往回走：“我先回去睡了，害怕的话可以开灯，以后我让人别管客厅的电视，白天也能唱歌。”

陈牧也不想一个人在楼下晃悠了，索性跟着他一起上楼，“唉……没人听我说话可真无聊啊，要是你能听见就好了，主要是你不怕我。”

顾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跳的原因，好像听见了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很轻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了。

他忍不住露出个很淡的笑：“不玩了吗？”

陈牧撇嘴：“不是说吵吗？回去睡觉好了，我看你一个人也睡不好，我给你助眠。”

顾深重新在床上躺下，本来以为没什么睡意了，但身边空着的位置忽然发出一声很轻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旁边躺了下来。

他有点意外地盯着旁边的空位，倒是陈牧被他盯得有点不爽，理不直气也壮：“看什么，床都不让我睡了？！”

顾深虽然听不见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笑了笑，“有点没想到，你一直跟着我睡，你房间也有床。”

给陈牧安排供桌的那间房比他的房间还要大一点，不但能放一张宽敞的供桌，还放了衣柜和两米的大床，自带洗手间的，空间很大。

陈牧当然知道那个房间有床，但实在不喜欢看着自己的遗照，放着贡品的桌子就更让鬼不爽了，嘀嘀咕咕道：“什么设计啊，你看着自己的遗照能睡得着吗，一点都不人性化。”

顾深不知道他嘀嘀咕咕的不满，但盖着被子感受着那股凉意，很快因为莫名的安心生出一股睡意，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只是顾深这段时间睡觉都不太安稳，总是翻来覆去的，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额头都沁出了一点汗珠。

陈牧今天没什么睡意，他在黑暗里视力也很好，盯着顾深紧抿的薄唇，终于还是支着手臂探头过去，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心，“又做这些梦，不知道还以为是你被车撞了呢。”

顾深总是翻来覆去地梦见自己生前那些血淋淋的场景，陈牧共感了一下他的梦境和情绪，忍不住叹气，然后翻身趴在了他身上。

他一个鬼魂实在没什么特长，只能以暴制暴地用鬼压床驱赶那些诡异的梦境，虽然缺德但好在效果一直不错。

看着他的梦境从光怪陆离变成了朴素的被沉重的被子压着，情绪已经从焦虑不安变成了无可奈何，看着不太想挣扎睡得安稳了许多。陈牧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趴好，抱着这个热乎乎的人睡了过去。

陈牧睡着就进入了深度睡眠，别说做梦什么的了，简直是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顾深很快从那个沉重的梦里走出来，然后意外跌入了另一个梦境，在里面看见了趴在被子上睡得正安稳的陈牧。

他还是穿着自己晚上看见的那身白衬衣牛仔裤，趴在软乎的被子上，总让人觉得穿着这么一身睡觉实在不舒服。

顾深蹲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白皙的脸上已经没有那些可怖的血迹，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脸颊因为贴在被子上被挤出一点软肉，显得年纪很小的样子。

有点可爱，顾深想着，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伸手在他脸上戳了戳。

陈牧却像是被打扰了美梦，有点不满道：“顾深，你别做梦了，吵到我了。”说罢就转过头去，在身下的被子上蹭了蹭，睡得依旧安稳。

顾深笑着应好，又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看了许久，忍不住思考能不能给他换身衣服，下次要是无意间被其他人看到，又要吓得尖叫做噩梦了。

天天穿这身睡觉也不舒服，还是这么不讲究地趴在自己被子上的，难怪睡觉总觉得这么沉重，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