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洗砚递给她一本书,“里面是……我搜集的一些修仙者御剑经历的记载,你通读一下。理论已经颇丰了,你还需要无比认定御剑是可行之事。”
转而问谢听水,“谢师妹,你的御剑之术学习得怎么样了?”
茶桌上摆着两盏茶杯,茶雾氤氲。
白洗砚回想起少女哀嚎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浅笑,“只是可惜最后让她以早课为由跑掉了。”
她拿起茶杯,闻其味,观其色, “是我最爱的雨前龙井。”
“前些日子周家派人送来许多。”周衡衍的心绪全然不在这茶上,但从面上看很难看出一二,“要是师姐喜欢,尽数拿去就是。”
闻言,白洗砚一怔,笑道:“要是为今日突然叫我起来,去教导云往师妹御剑的歉礼或者谢礼,我可收不的。毕竟我早已应允了师妹,而非承你人情。”
“师姐说笑了。”
她在心中无声的叹息,观察衡衍师弟的行径,料到二人间定是发生了什么,暗示道:“伤口还是早处理得好,不然日子久了,怕是要变成烂疮的。”
“不说这个了。”见周衡衍面上没有特殊的情绪流露,她转了话题,“仙盟新规想必你早已知晓,清明时分,你要回周家?”
年青修士浅笑道:“既是强规,自然要遵守。”
茶盏渐空,周衡衍没有续茶的打算,白洗砚亦无意久留。她仰头饮尽残茶,青瓷杯底叩在石案上发出清脆声响。
“你托我提醒云往防备谢家那位,我终是未提。”她将茶饼推回原处,“这礼我就不收了。”
衣摆扫过石凳,人已起身朝院门走去。
“师姐可知宗门里那些云往与谢家的谣言,是谁放的风声?”周衡衍垂眸,茶杯在他指尖翻转,眸色渐深。
白洗砚已走到门口,闻言顿住,半侧着脸道:“你如何以为不重要,还须看云往自己信什么、选什么。”
温软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晨雾里谢听水呵着白气搓手的模样浮现在眼前,成功了笑得比当事人还欢畅,白洗砚认为今早所见的真心不像作假,忍不住替她说话:“待今日之后,看她怎样做吧。”
周衡衍擅揣度人心,白洗砚在宗门经营多年,代管鸣岐尊者部分事务,自是不遑多让。不过,在人情方面,白洗砚自认为远胜于自己的师弟。
他生于最重规矩的周家,也将人养的颇为重视“规矩”。有时就会显得不近人情了些,好在他的品格清贵,又接到静吟宗修道,不至于成为像周家家主那样的老古板。
这不是自己师弟的错,她止不住的在心中叹息,想要劝道他,又觉得今日不是个好时机,只能另寻他日。
二人对话中的主人公正朝着修行楼狂奔。
谢听水尚有余力说着闲话:“想不到温婉的白师姐谈论起课业也是这么可怖。”
林云往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反驳道:“哪……有?”先前练习御剑,花费太多力气,又狂奔到修行楼,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多加驳斥。
草草整理了仪表,她俩推门而入。
就在门轴转动的刹那,满室喧哗像被突然施加了噤声符,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却了无声响,待看清来者并非韩掌事,叽喳声又炸开锅似的漫过房梁。
林云往与白洗砚站在门口,声浪扑面而来,不似往日的雅静,令两人发怔,对视一眼,确认是她们的课室,才放心进去。
“喂!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比往日晚这么多?去哪了?”靠近门口的一位同门弟子问道。
他的语气颇为不客气,有质问之意,令人不适。
谢听水回头,“我们二人又没迟到,至于去了哪里,不想告诉你。”
那人听了这话仿佛是受到什么侮辱,“你什么身份,不过是谢家一旁支,也拿起桥来。”
见二人有吵起来的征兆,林云往忙道:“我们二人去练习御剑了,如今已能御剑而飞,不知你御剑之术如何?”
因林云往的天赋,不少外门弟子都将她视为要挑战的目标,问话之人亦是如此,不过回答就有些支支吾吾了,修行之事造假令人不齿,可御剑之术的进度更是令人不齿。
“嗯,想来是进度缓慢的,不然也不会一清早就火气这般大。”林云往已拉着谢听水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向他,“不合时宜的打探与态度就是这般令人不适。”
蓝衫弟子慌忙用书本盖住通红的脸,周围传来一两声哄笑,转而又起清明假期之事,此事林云往与谢听水都已知晓,没有什么一起讨论的激动。
“你什么时候学会绵里藏针了?”谢听水一脸崇拜地听着云往,“我还等着你训我‘不得无礼’呢。”
“我究竟在你心中是何种形象?再者说,若对谁都讲'克己复礼',倒成了纵容跋扈的帮凶。”
“自然是高大的形象,就是太过循规蹈矩了些。”谢听水凑近她,“可我还不会御剑,等以后的御剑实训不就露馅了。”
林云往翻开书,压低声音说:“这几日我会好好监督你,算是感激你今日起了个早陪我。”
“啊,”谢听水哀嚎着趴上桌上,“这是报复!”
“内门考核御剑可是必考,你忘记曾经的豪言壮志了吗?”她将书卷起来,轻轻在同座的后脑拍了一下,“你不记得我记得。”
谢听水支起胳膊凑近好友耳畔,“给些奖励吧,要是我通过考核,你与我一同去找传说中的蓬莱仙境。”
林云往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