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展这场发烧来的太过突然,明明前一晚睡觉前都还好好的,没道理一觉醒来就烧到快三十九度。
但古时月此刻没时间去思考那么多,乔展本来就不乐意他去上班,现在生了病更是粘人得不行。
前几天都是他守着古时月,现在换成古时月守着他了。
乔展不肯去医院,只能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给他打针,期间古时月没离开他一步。
乔展发烧烧得脸色通红,没了平时在外的精英模样,只剩下在老婆面前的委屈和脆弱。
“难受。”乔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嘟囔。
古时月给他头上贴了个退烧贴,“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手上扎着针呢,一会该回血了。”
乔展不听话,也不放手,像个小孩子一样固执道:“我怕你去上班,不管我了。”
“我还上什么班啊,”古时月无比头疼,他怀疑自己下一周都够呛能回去上班,“你都这样了我还去上班,我那么没良心啊。”
“你本来就是个小妹良心的。”乔展嘟嘟囔囔小声控诉。
古时月气笑了,“我怎么了我,我还不够有良心啊,我要是没良心早就给你打包塞医院去了,才不在家陪你。”
“不行,你得陪我,”乔展重复道:“我要你陪我。”
“好好好,”古时月被他磨得没脾气,“我陪你,等你好了再去上班好不好?”
乔展听完,脱口而出道:“那我不要好了,一直病着吧。”
古时月急了,上去拍他的嘴,“说什么呢你,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古时月想骂他,又看到他烧得通红的脸颊,于心不忍。
“你快闭眼睡一会儿,别说话了。”古时月把被子给他往上掖了掖,“我陪着你。”
乔展这才安静下来,看了古时月几眼后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古时月注视着他依旧不安的睡颜,心里跟针扎似的。
乔展为什么会发烧,又为什么会大早上出现在书房,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
两年前乔展确诊焦虑症,那时候的古时月也是不能接受。
医生告诉他乔展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这也是造成他焦虑的主要原因。
尽管并没有明说,但古时月知道乔展的压力来源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他。
年少时分手的伤痛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逐渐抹平,反而因为经年来的重复咀嚼变成心底的沉疴,久而久之形成了延后性的应激反应。
乔展将他们之间的问题全部归结到自己身上,复和后也因为缺乏安全感而选择将一切责任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
当时古时月在医院被人砍了一刀,明明是意外,但乔展却因此陷入到无尽的自责中。
巨大的、难以排解的心理压力造成了他如今的心理疾病。
两年来他们一直在积极治疗,有很顺利的时候,也出现了病情的反扑。
古时月向来乐观,因为知道问题所在,所以他给足了乔展安全感,纵容他在自己的手机里放监控系统,也纵容他偷偷在他身边放人监视。
对古时月来说,只要乔展能决定好受一些,这些他都可以忍受。
他想着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总不能比之前的情况更糟糕吧。
可偏偏天意弄人,又一次发生意外。
这种不受人掌控的随机事件到了乔展这里变成了压垮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此刻,古时月终于明白,这一周以来他为什么会觉得乔展不对劲。
乔展在恐惧,恐惧他的离开,恐惧未知的意外,仿佛他走出家门就要被什么洪水猛兽吞吃,只有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才能真正放心。
上一次是自残,这一次是发烧,下一次呢,乔展又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古时月不敢去想,但凡想到一点就会觉得心脏撕裂般的痛。
乔展在床上动了动,他眉头紧皱着,似乎梦里都浸着不安和恐惧。
古时月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到他的液体瓶空了,站起来给他换了另一瓶。
因为这个起身的动作,古时月不得不放开和乔展一直拉着的手。
没想到,乔展竟然因为他松开手直接惊醒过来。
他大汗淋漓,不像是发烧闷出来的汗,是单纯因恐惧而生出来的冷汗。
“我没走,我没走,”古时月立刻俯身抱住他,轻拍胸膛给他一下下顺气,“只是起来换个吊瓶,我还在这里,别紧张。”
乔展身出了一身汗,古时月拿了床边的毛巾给他擦拭着。
乔展感受着身上来自古时月的触碰,觉得踏实了一点,迷迷糊糊又睡了会儿。
因为乔展生着病,古时月不得已又请了两天假。
台里领导很重视他,年前才升了职,刚开工就一直请假,再怎么说都也不太好,古时月打电话时被领导敲打了几句。
他尽力调整自己,但还是被乔展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