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工具,从始至终乔展对他就只有利用,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假的。
韩惊蛰越想越伤心,加上身上难受,在陌生的黑暗里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隔壁房间里还有人,他不敢哭得太大声,只能缩进被子里捂着嘴哭。
即便韩惊蛰这样小心,隔壁屋里的人也还是听到了他的动静。
夏致睡觉本来就轻,现在家里住进来一个陌生人,他精神高度紧张,也觉得浑身难受。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听了半天没什么声音,好不容易快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很低的抽泣声。
黑暗中,夏致猛地睁开眼,无声抓狂一阵后还是下了床。
韩惊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哭得头昏脑涨的,刚想坐起来擤个鼻涕,还没来得及动作,被子就被掀开了。
夏致在黑暗中借着主卧门口传来的亮光瞅着蜷缩在沙发上的韩惊蛰。
韩惊蛰被他掀开被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擦了把脸,发烧烧得他没力气再跟夏致吵架,所以尽管觉得丢脸,但韩惊蛰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抓着被夏致掀起来的被子拽了拽。
“你大半夜鬼哭狼嚎什么?”夏致一脸不爽,完全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对韩惊蛰这个烂摊子很不耐烦。
“我没有嚎。”韩惊蛰哑着声音回了句。
他刚哭得厉害,鼻子还堵着,这会儿不仅嗓子哑,声音还嗡嗡的。
夏致明显听出了他的不对劲,走到一旁去开了灯。
韩惊蛰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到,抬起胳膊捂住了眼睛。
夏致返回到沙发边,抓开了他的胳膊,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眶和红得不正常的脸颊。
“你发烧了?”夏致没摸他额头,但还是很确定。
“没事,不用管。”韩惊蛰从他手里夺过被子,重新躺了下去。
“说得什么屁话。”夏致真的被他烦死了,但还是去翻了家里的药箱,“乔总让我把你送回家,没送回去就算了,你现在在我这儿出点什么事我明天拿什么交差。”
夏致翻出来一盒布洛芬扔给韩惊蛰,又去厨房给他接了杯温水,“赶紧把药喝了。”
韩惊蛰真的不想喝药,但夏致这架势大有他不喝今晚就别睡的可能,于是只能一脸烦躁地重新坐起来喝药。
看着韩惊蛰喝了药,夏致还不放心地问:“咽了没?”
“你真当我三岁小孩啊。”韩惊蛰不耐烦,“用不用我张开嘴给你检查一下?”
“说话给我注意点啊,没大没小的,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
话音刚落,夏致转身要走,身后的韩惊蛰却突然站了起来,不知道被他那句话刺激到,很大声地从冲夏致喊道:“对,你们都不愿意管我,都嫌我累赘,那为什么还要生我养我,为什么要让我回国,你们以为我就很愿意这样活着吗?”
夏致被他这一串吼声吓得愣住了,耳朵都差点没被他喊聋了。
他震惊地转过身,看到刚才收起眼泪的韩惊蛰此刻双目血红,脸上泪水接连不断,粗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结合他刚才的话,夏致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小子是发烧烧出癔症了,把他当爹了。
虽然夏致有个弟弟,长兄如父了快二十年,但还是头一次真有人把他当爹。
关键是,这爹当的还不是时候,纯当出气筒来了。
韩惊蛰的泪越流越多,他哭得头疼,站都站不稳,只能蹲下来抱着自己膝盖哭。
夏致被他哭得头大,不知道是被烦得没办法了还是也有了那么点可怜的意思在,他声音终于软了下来点,对着韩惊蛰蹲下去,“行了,别难受了,我虽然不是你爹,但我现在得管你,因为你在我家。”
夏致把人拽起来,让他在沙发上坐好,在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按到他脸上,“大半夜的一会儿哭得邻居该来敲门了,你冷静点好不好,别哭了,头不难受啊?”
韩惊蛰吸了吸鼻子,嗡嗡道:“难受。”
难受得他都说胡话了。
夏致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到后半夜了,他再不睡觉明天真上不了班了。
“你别哭了行不,不哭的话我让你去睡床,看在你发烧的份上。”
韩惊蛰倒是不客气,“那你睡沙发。”
“你想的美!我那床两米五的,赏你一米够了吧。”
夏致注重生活质量,尽管独居,但床还是要的最大号的双人床,虽然不习惯跟人躺在一起,但他今晚是真不想折腾了,就是在自己家还要睡沙发这种事是万万不能的。
“对了,你睡觉不打呼噜吧,”夏致领着韩惊蛰回卧室,“我睡觉轻,你最好别吵到我。”
“不打。”韩惊蛰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一边,生病使他看起来又老实又听话。
关了灯两个人都没睡着,韩惊蛰在想刚才他秃噜嘴说出去的那几句话,后悔不已,在心里默默祈祷夏致不要问他什么。
而夏致是单纯不习惯和别人睡,尽管他们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
好在韩惊蛰没多久就睡着了,也没打呼噜。
夏致觉得今晚终于能休息了……
要不是怀里突然钻进来一个火球的话。
韩惊蛰不知道梦到什么,往夏致怀里一边钻一边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夏致把他怎么了呢。
夏致望着已经有亮光的窗外,内心世界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