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收回视线,也抽出了自己的手。
人们应该要明白,看上去概率很低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不要抱有期待,不要贪图更多,无奢亦无伤,徐离让自己明白。
所以他抽出手,所以他说:“大概不会吧。”
“什么?”许承熙像是没听明白。
“不会下雪吧。”徐离解释。
“是吗?”许承熙挑眉,话语里却满是期待:“说不定呢?”
徐离笑笑不说话了,他们并排往教室走。
天阴沉沉的,光线微弱,透过走廊上布满雾气的窗户看进去,教室里早已开了灯。
徐离抬手搭上门把手,金属质感冰凉,他刚要用力按下去,举着杯子的另一只手又被握住手腕,他动作停住,朝旁边人看去,刚好许承熙轻声叫他名字。
“徐离,”许承熙仰头看着走廊外,“你看。”
徐离也抬头看去,意料之外地看到悠悠往下飘落着的一片片洁白。
居然真的下雪了。
许承熙像是嫌在里面看得不够清楚,拉着徐离到了走廊外。他抬头看着它们落下,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你说这是不是落得最快的第一片雪花?”许承熙伸出手掌给徐离看,玩笑似的问他,一小片雪花很快在掌心的温度下融化,变为一小滴水。
是不是第一片徐离不知道,也许早在他们没注意时,第一片雪花就已经悄然落下,像是心急地为了证明,那百分之五十,也确有发生的可能。
但徐离知道,起码在这一小块范围内,他和许承熙最先看到一场多年未降临的小概率降雪。
雪似乎越来越大。
“诶,别动。”许承熙忽然抓住他胳膊看着他,徐离听话的一动不动。
他感受到自己头发被随意的扫了两下,但每一根发丝被撩动时都带起一阵酥麻,又有雪花落在他脸上,很快融化,却恰有一片落在睫毛上,他眼睛看到一块白影。
“你头发上好多雪。”许承熙还抓着他,收手时却毫无预兆地又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徐离,你怎么睫毛上都有。”
许承熙似乎又抬起手了,徐离突然很紧张,睫毛颤了颤,那片雪花就这么融化在长长的睫毛上,他睫毛变得湿润,眼睛里还有看到许承熙突然凑近的惊慌与无措。
像是突然受惊的小动物。
许承熙突然清了下嗓,拉开了和徐离的距离,抬到一半的手也收了回去,眼神看向别处揉了揉自己头上。
他刚刚居然下意识想把徐离睫毛上的那片雪花给沾掉,他有病吧?先不说那么小点儿很快就融了,徐离自己也感受得到揉一下就行了啊,他就是有病。
徐离的肢体终于开始听自己使唤,他看着许承熙胡乱弄自己的头发,出声提醒:“这里还有一点。”
“啊?哪里?”许承熙也恢复自然,问。
徐离指了指自己头发相应位置,许承熙还是没找准。
徐离刚抬手想帮他弄一下,许承熙看到又把头凑近一点。
“我靠!”徐离听到这突然的喊声一惊,俩人都愣住。
“我的天呐!”骆燃感叹完一声还不够。
惊讶完,骆燃快速跑到他俩面前:“居然下雪了!你俩在外面看多久了?怎么不叫我们?居然独自赏雪,该当何罪!”
“我说你俩怎么半天不进来!我要去叫宋嘉砚,他亲戚来了,一个冰山一个雪,好久没见了哈哈哈哈哈哈……”骆燃指控完他俩也没等回应,又自顾自进教室喊人了。
许承熙咳了声,又还是自己摸了摸头发,“没了吧?”
徐离想说还有一点,还没说出口,一颗很小很小的雪球突然从他眼前划过,精准打在了许承熙头上,这下不止一点了。
“嘿嘿嘿,命中!”骆燃和宋嘉砚站在他们先前坐过的桌椅旁,桌子上刚刚积累起来的薄薄的一层雪被骆燃嚯嚯了个干净,团成了砸许承熙的那个小雪球。
他们身后,有许多教室里的人出来了,打开的教室门口,不停有人出来探头看,有的手里还拿着书,看清外面景象后又掏出了手机。
“骆燃!”许承熙扫着头上的雪,快步过去搜罗椅子上的雪,要往骆燃衣领里放。
“诶,抓不着,抓不着。”骆燃在宋嘉砚身后左右躲。
徐离看着他们小范围的追逐游戏,虽然作为“范围”本身的宋嘉砚脸色并不是很好,倒还真像骆燃说的那么回事儿,顶着张冰山脸。
更多人从教室出来,楼上也有人欢快的跑下来到室外,楼上每一层都有人站在走廊探出头,伸着手,拍拍视频,捏捏很少的雪,很冰但也很快乐。
荟禾的雪下得少,近几年更是,所以只要一点点他们就可以玩起来,一点点就足以令人兴奋,一点点就满足。
徐离站在这百分之五十概率的降雪下,突然短暂的允许自己对另一件事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期待。
对半分,一半是不会,是百分之零;一半是会,是百分之百。
但他没有那么贪心,一点点可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