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自己疯了。
季深顶着睡意试图清醒一下脑子,但仍是一派朦胧。
“喜欢”这个词像场雾,消融其中,他没有经验,不知怎样的感情才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等他产生这个念头时已经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
年少的心动青涩而懵懂,又在冬夜归于沉寂。
这间卧室采光不好,加上冬天昼短夜长,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天还没亮的错觉。
季深昨晚睡的很死,已经忘了时间,察觉到亮光时他翻了个身,把被子闷过脑袋。
这人很会给自己找个舒适的地方蜷起来,像抹布。
陈闻把棉子搬了个角,看着季深道:“起床了。”
睡太晚的坏处就是会赖床,不要脸且撕都撕不下来的那种。他一把抢过被子重新蒙在脸上,很不讲理地喃喃道:“我再睡一会儿。”
“现在是上午九点,”陈闻看着他一脸不讲 理的样子提醒道:“我们学校早习时间是六点半。”
季深一听到自习就条件反射般“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一下子想起自己昨晚是违纪翻墙出来的,而且今早有老高的课。
要完。他内心哀嚎了一遍。
他还没哀完就听见陈闻很轻地笑了下,这种笑一听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果然,他听见对方用一种玩笑似的语气道:“但今天放假。”
……去你大爷的。
他在心里给陈闻发了几百张”好人”卡,然后把枕头砸到陈闻身上。
季深拿起昨晚被扣走的手机,点进八中论坛。南方下雪实在罕见,在教室里也没心思上课,学校终于做了一回人,给他们这群牲口放了两天的假。
慷慨。
这会儿季深睡意已经没了,只是脑子不清醒裹着厚棉被靠在床头发懵。
陈闻把搁在书桌上的装了水的保鲜盒拿过来给他。
季深定睛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问:“这什么?”
“雪人,”他怕对方忘了这茬,还特意好心地提醒道:“昨晚答应给你堆的。”
“……你确定?”
“你起得太晚,化了。”陈闻倚着木桌笑道。
对方明摆着是在绕着圈子嘲讽他,他信了才有鬼了。季深决定不理会。
磨磨蹭蹭吃完早餐后,季深非要拉着陈闻到楼下散步。
这一带的人多数是老人和小孩,并不 冷清。雪下了一夜,覆了很薄一层,已经看不清地面原本的颜色了,居民楼下的孩子捧起一手雪往天上抛,老人跟在后头慢悠悠地走。
雪仍在下,落得稀稀疏疏,他们没有打伞,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季深侧过脸看了眼身边的人,问:“谕宁的雪比这的要更好看吧?”
陈闻的手搭在他肩上,笑道:“你猜?”
“应该比这的大,更纷扬,”季深顿了一下,说:“我还没出过大梧镇。”
他眸子清亮,像是自顾自地说:“但总得出去的“
陈闻看着他问:“想去哪里?”
“怀兰吧?”季深想了一下:“大学打算在怀兰上。”
陈闻伸手拍掉他身上的雪粒:“那现在呢?”
“现在?带你去个地方。”季深声音往上扬了扬,略带骄傲地说。